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软件开发资讯 郎潜纪闻四笔 卷七 ---- 卷九

发布日期:2024-08-01 12:53    点击次数:80
卷七

曹振镛忝窃荣名

国朝名臣身后得谥文正者,湘乡往常仅祇四东谈主,刘、朱、曾三公世无遗议,杜文正则以甘盘旧学,渥荷殊恩,惟歙县相国亦获享此荣名,殊为忝窃。相传公性忮刻,谈光初,蒋襄平以直督内召直军机处,上眷甚厚,曹忌之。适江督琦善降调,上问:“谁可代者?”曹对曰:“两江重负,当求资深望重、久历封畺者付之。”既又曰:“以那彦成为最,惜西口正多事,不可舍而之他。”上颔之,曹不复言,频以目视襄平,上意悟,乃指襄平曰:“汝即久任封畺,非汝无第二东谈主。”议遂定。

襄平出,语东谈主曰:“曹公智巧,迎面排挤,可畏也!”阮文达亦不为曹所喜。上一日偶问:“阮元历督抚已三十年,丁壮已升二品,何其速也?”曹对曰:“由于知识优长,闻其刻下陕甘总督任内,尚日日谈文刻书。”上缄默,越日遂内召。

盖曹素揣成皇帝粗重吏治,深恐大吏废弛也。

琦善

谈光朝,侯相琦善蒙宣宗眷遇最优,其才干亦自突过侪辈。琦以荫生入刑部,时年未逾冠,为同署老司员所侮,大恨,以三百金延一部吏至家,北面事之,三年而例案精湛。二十五岁即擢京堂,特派查作事件。二十七岁任豫臬,连劾二廵抚去位。三十岁即由江藩升山东廵抚,政声卓然。

不多,督两江,东谈主犹呼为“小琦”云。性朴俭受苦,属吏入谒,惟论刑名、钱谷、缉拿诸务,井井有条,故所至称治,盗风为戢。驭军尤严,其督师扬州,无一兵敢闯祸,亦未有哗饷者,战不力不敢归伍,宁死对手。干略如斯,亦畺臣中未易才也。唯簠簋不饬,又好以揣摩固宠,自英东谈主入寇,处治乖方,既失国体,仍开边衅,清议至以桧、嵩目之,于今谈者犹多余愤。

盖滋长膏粱,质好意思未学,危疑猝遘,才略俱穷,殊可惜也。

松筠一言救戚东谈主镜

嘉庆中敕修《明鉴》,杭州戚蓉台太史充分纂官,其所撰稿中,述本朝与明战役事,上怒其诽谤,下之狱。松文清公入对,谕旨偶及之,公即奏云:“纯皇帝尝有明谕,往常明之事,宜直书不宜避忌。”上惊异曰:“先帝果有是乎?”

令检《实录》进呈,戚始赦罪。文清出谓曹文正公曰:“他东谈主固不知,公亦岂失记哉?曷勿上闻?”曹曰:“上愠甚,何谏言?”文清曰:“公自此休矣。一言是惜,几累圣明,大臣之谓何?”曹缄默。

众大臣直言救韩崶

谈光初年,有侯继青赎罪一案。侯夙负富名,一时物议谣传,遂疑刑部仕宦无不得贿。事闻,上立派心腹大臣,秉公鞠谳。时长秋官者,为吴门韩桂林尚书崶,以拔贡起家,久为两朝倚重。枢府英煦斋、汪山阳二相国深忌之,必欲罗织置重典,且欲传韩尚书夫东谈主至刑部堂质讯,朝士多为起义。当涂黄勤敏公亦与派审之列,独高声快什么,力止之。初颐园大司寇彭龄,时退休在都,特具折力疾至宫门请召对,以大臣一又陷伤国体为言,宣宗遣内侍慰以温语,事稍解。

不多,川督蒋襄平相国亦驰疏,称“韩某向与共事多年,知其小心廉谨,纳贿一事,可以百口保其必无。先朝旧臣无多,宜仍录用。”上深然之,不久仍简韩公为刑部侍郎,引疾去。大臣直言启沃,圣东谈主从谏如流,真盛事也!英、汪亦名相,即心存忮忌,何至效宁成、尹都之所为?第不雅初大司寇扶疾叫阍,昌言一又陷,或其事随机无因矣。

(考赵广汉与魏相忤,至于侦查小过,率吏卒突入丞相府,召其夫东谈主跪堂下受辞。英、汪二公之所为,得毋类是?)

圣祖褒忠叶映榴

叶忠节公殉裁兵夏包子之变,赠官赐谥,恤典已极优矣。及圣祖翠华南廵,召见公太夫东谈主,并赐其宗子〈艹旉〉一品荫,选沂州知州,旋沂州升府,即以〈艹旉〉知府事。越数年再廵,又赐公次子芳员外郎。

又数年三廵,复垂问叶映榴有无第三子?傍边奏称第三子已前卒,止有孙凤毛,复赐内阁中书。圣世襃忠,真与天地同其高厚矣!

曾国藩叹李鸿章难与共患难

曾文正驻节祁门,敌氛日逼,势危甚。时今相国合肥李公,适请假回西江寓所,幕府中仅数东谈主,日作楚囚之对,营中随员多将行李置舟中为远避计。文正一日忽传令曰:“敌势如斯,有欲暂归者,给三月薪水,事平来营,吾不介意也。”众闻之,感且媿,东谈主心遂固。

后在东流军中,欲保一苏抚而难其东谈主,众推合肥才气过人,堪胜此席。文正叹曰:“此君难与共患难耳!”盖犹记前事也。卒之历数时贤,无出合肥右者,仍以其名上,并助以精兵老将,竟克苏城。迨捻匪撤废,淮勇阵容与湘勇埒,而文正遂随事随时,志存退缩矣。

康祺窃谓文正此举,固足见谋国之忠忱,用东谈主之雅量,然合肥在其时既无官守,又无兵权,慈母高年,侨寄隔省,落落莲花幕中,究不得以谋东谈主智囊之义苛绳之也。

曾国藩移节东流

文正困祁门,坚执济河焚舟之义,不愿移营。幕中各位谓祁门处万山中,实为绝地,不如退至东流,可兼顾南北两岸。

文正誓以身殉,众又谓祁门非公应殉处。文正笑曰:“何根云去常州时,节略傍边亦如斯说。”众缄默。然越十数日,公忽下令移节东流,殆熟权其义而知所系者重,不必学匹夫之谅,轻殉狂氛耳。

世谓文正故使东谈主不可测,殆未势必。

小蛮童乃颇有胆

华亭张文敏公照,年十八捷南宫,胪传后引见,未奉钦点,先仰奏云:“臣张照年幼,未娴吏治,恳恩教习,愿读中秘书。”领导官掖之不起。圣祖顾傍边曰:“小蛮童乃颇有胆。”笑而颔之。

嗣后供奉内廷,洊跻一品,际遇自此始矣。固由圣度之寛大,文敏福气,殆亦过东谈主。

(许元仲《三异笔谈》,称文敏为断臂梵衲投胎,确有实征,并记。)

张照撰律吕书

张文敏司寇,天授异禀,念书过目不忘。充律吕馆总裁时,按卯进书,尝召其戚曹剑亭副宪为助。副宪时官内阁,事简,下直即诣司寇寓。司寇每于未初归邸,令副宪取所征书本,尽陈床上,检其中关涉律吕者,折角为识,别堆两几,计不下百本。司寇饮馔毕,跣足于竹榻假寐顷刻。侍童磨墨积渖一巨砚,铺竹纸数十番,司寇乃起而盥洗,随取几上书浏览一过,仍置原处,闭目静坐,少顷伸纸和墨,动笔如飞,倏忽间一卷书竣矣。语曹曰:“剑亭幸为我一校。”

时常终卷无讹,即讹亦仅一二字,乃尺寸之数也。阅半年而书成。

康祺案:司寇所起稿,当是先成长编。不然抓管著书,不管分编、独纂,自必领悟 群籍,招引钩剔,方能联缀成章。岂有本日阅某几种书,即可杂采某几种书,汇成一卷乎?况律学渊微,虽甚博通,安能一览了然乎?然慧业如司寇,但论知识,可谓具万夫之秉矣!

满尚书鄂辉

满洲风气憨厚,武臣尤骨子未漓,故常以忠勇朴诚成立勋绩。乾隆间,尚书鄂公辉,本叶赫东谈主,年三十尚白身无家,日卧酒肆,后以马甲从征,得守备。复从阿文成征金川,洊陟总兵,镇建昌,蒙锡金绮、授领队大臣。

公每出队,必率马以骥。石峰堡一役,见堡中一巨酋乘墉发鎗,即援弓射之颠,正驰骑往取其级,忽标下中军启曰:“请大东谈主回营。”公叱曰:“堡已垂下,回营胡为?”曰:“大东谈主已受重伤矣!”鸟瞰下体,血殷战裳,陡然遽倒。舁回呼医,出铅丸二,始悟援弓射酋时,已中鎗而不自发也。文成据情入告,赏赛尚阿巴图鲁。后陛见,天语垂问,公奏称:“臣疏于卫足,幸不陨越,实仗天威。”嗣是续立战功,世及男爵,开府川、滇,即由此始。公少不识字,官久渐辨清中文。

晚景位高,幕府多文人,忽胸中豁然,不雅《纲鉴》多创解,且能作诗。磊落英奇,诚丰沛故家之望也!

曾国藩诙谐答左宗棠

曾文正与左侯调换为中兴柱石,而志趣互异,世所传两公鉏铻功绩甚多。方文正在江西军营,闻讣即奔丧回籍,朝议颇不谓然。左公客骆文忠幕中,亦鼎力乱骂,一时哗然和之,文正至郁愤成疾,致胡文忠书,谓“左公遇事制肘,哆口诅咒,誓以后不与相闻问。”

及夺情再起,甫到长沙,即集“敬胜义怠胜欲,知其雄守其雌”十二字,属左公篆书楹联以见意,交欢如初。嗣督两江,力保左公知兵,而左公既抓兵符,仍有顾盼文正之意。文正用兵摆布重,左公深不惬。一日在徽防,忽接浙中来咨,痛诋文正用东谈主之谬,词旨亢厉,令东谈主莫名。文正覆之云:“昔富将军咨唐义渠中丞云:'贵部院实属养息乖方之至。’贵部堂博学多师,不仅取则古东谈主,亦且师法时贤。于富将军可谓深造有得,后先照映,实深佩服,相应咨覆”云云。左公盛气,文正以诙谐答之。盖文正再出督师,一味行以柔谈,功名意气,与世无争,但求闹心以济吾事。盖心弥苦,而学弥进矣。刘霞仙中丞挽文正诗,有“菱角磨成芡实圆”之句,余读之喟然,不觉涕之无从。

(是则采近印活字板《水窗春呓》上卷。《春呓》,无著书东谈主姓名,余翻阅考核,当是湘潭欧阳兆熊所撰。而下卷文字不一律,且自称吾浙者数处。又二卷之末,各附有似条陈、似策论者一篇,体例揉杂,殆坊肆刊以弋利,久必不传,略取其关涉轶事、文句雅驯二三则,登之斯编。)

乾隆间河工醉生梦死

《水窗春呓》述河工当日之奢靡云:乾隆末年,首厅必蓄戏班,有所谓院班、谈班者,常年承应。霜降后,复以数万金至苏,召名优为安澜演剧之用,自季秋至仲冬三阅月。即席间之柳木牙签,一钱可购十余枝者,亦开报至数百千。买燕窝皆以箱计,一箱则数令嫒。海参、鱼翅之费,皆及万。其肴馔,则客至自辰至夜半,不竭戏不撤席,小碗可至百数十味。厨中煤炉数十具,一庖东谈主专司一肴,其所司之肴进,则出而狎游矣。

建兰、牡丹价亦盈千。河厅裘材,不求之市,每夏秋间,辇数万金出关购全狐归、召匠就其皮之浓纎,色之浅深,各从其类,分大毛、中毛、小毛,弃取缝组,匀净无疵。苏杭绸缎,每季必自定阵势容颜,使机坊另织,相同五件,盖大衿、缺衿、一果元、外褂、马褂也。其尤侈者,河官宅门以内,无油灯、无布缕,凹凸皆秉烛。虽妇女纒足,亦无谓布也。珠翠金玉,更不可胜纪,朝珠、带板、攀指,动辄令嫒。若琪〈王南〉珠,加以披霞挂件,则必三令嫒,悬之胸间,香闻半里外。衙参之期, 群坐官厅,则各贾云集,字画玩好无不具备。

以上皆《春呓》所载,殆得之亲见闻者。语虽俚俗,而叙述颇详,故采之。

康祺考河工经费,自乾隆末年而日巨,河工风气,亦自此而日靡。当靳文襄时,各省额解仅六十余万。及乾隆中世,责怪民料、民夫诸事,皆由官给值,费帑已不赀矣,然犹曰恤民力也。嘉庆中,戴可亭相国督河,请加料价两倍,于是南河岁需四五百万,东河二百余万,北河数十万,而另案工程,或另请续拨,尚不在其内。一遇溃决,更视帑项如泥沙,冗滥浮冒,凹凸相蒙,饮食起居,醉生梦死。盖恬逸庾以后,历任河臣,黎襄勤、栗恭勤二公外,均不得谓之无咎云。

水窗春呓记盐务

《春呓》又记其时盐务五则。云:“淮盐额销引一百二十九万余谈,每引四百斤。湖南、北居十分之六,江西次之。嘉庆中,浮费日增,情形日坏。至谈光十年,陶文毅任两江,始力加整顿。然淮北改票,淮南则仍旧也。有镇江包某,行南盐起家,想出纲商之籍,于陆制军建瀛初任时,创改票之议,其时董石塘、谢墨卿、魏默深三东谈主争助成之。初改大旺,几以一年之销,尽两年之引。次年各商自知之明,岸盐壅滞,方且为包岸认销,寓散于总之计,而粤匪东下矣。纲盐之成法,前东谈主费无限苦心,一朝扫地无余,亦劫数也!”

又云:“陶文毅之裁根窝,有巨万富室一朝赤贫者。盖窝单每引值二三两,忽改为一钱数分,不许再加,殷商是以骤落也。总商黄潆泰家蓄终点十万引,其时星使甫入奏,诸商希冀部议不允,而黄则七日专足已先得信,乃令其伙往各处添购。东谈主认为总商如斯,必可居奇,而窝价反增于前。及三月[日](《水窗春呓》作“日”。)后信至,则黄已一引不存,盖明收而暗弃也。其机警如斯!”

又云:“盐务盛时,盐政岁享数十万,运司亦一二十万,南监掣几十万,北监掣最苦,亦二三万。分司与南掣越过。优差则泰坝五六万,永丰坝子盐、汉岸提课皆数万,即京饷、甘饷解员亦一役数令嫒。又有官运一差,则视乎其东谈主,盈绌无定矣。候补皆有坐俸,岁各数百金。各省官场,无两淮之优裕者。”

又云:“淮北改票之始,三年一运,(《水窗春呓》作“一年三运”。)利至倍蓰。其徒手挂号者,亦得重利,遂改为验赀,集银至八百余万。而验赀之中,又有以假贷凑数者。票贩中有五虎之目,魏默深、范吾山皆其一也。”

右所述,于嘉、谈间淮纲盛衰狠恶,言之极详,节录之以备异日盐法志之采。惟其中触及魏默深两事,默深负异才,文章经济皆有本原,乃嗜利营私,以阿附纲商之故,至不吝荧听当途,改国度二百年应许之成法。抑且盘踞腥膻,藉牢盆为把持,假威丛怨,甘受臭名。读《古微》诸编,难免为斯东谈主愁然也!

有节之士冯树堂

晋江陈颂南给谏,以参劾琦善、奕经、奕山,大着直声。谈光癸卯,奕经手足渐升引事,时颂南尚居台谏,朝士谓必有弹章,久之寂寞。有湖南解元冯卓怀树堂者,方留京过夏,馆军机章京陈子鹤家,(子鹤,名孚恩,后仕宦部尚书。)乃怀四金谒颂南旅邸,慨然曰:“君之是以迟回者,虑罢官无归资耳。吾一贫公车,以此为赆。天下不乏好义者,又何患?”颂南笑颔之,率不愿奏。

不多,忽有公车闽东谈主访树堂,以素不相识辞之。其东谈主曰:“尔主东谈主与陈给谏岂旧识乎?何为拒我?”既见,则曰:“先生执义甚高,是认为颂南谋,则善矣。是以利己,吾不知也。此间居停,非穆相鹰犬耶?先生更为鹰犬之鹰犬,又何说耶?”亦出四金赠之为旅费。树堂再拜受教,却其金,即日卷装移寓曾文正公宅。树堂后宰四川万县,卸任客祁门。

文正檄饬督办碉楼,小违道理道理,文正对众申诫,声色俱厉,树堂惭忿荡袖去。迹树堂之为东谈主,嘐嘐介介,盖士之有志节者也。文正不终任之,何也?

江忠源之殉庐州

江忠烈公之殉庐州也,一误于楚抚崇纶强留救兵自保,于是公所部益单弱;一误于庐州知府胡元炜。当公抵六安时,士民遮谈留公,方入城缮守备,元炜饰言庐城军实饶裕,团丁可万余东谈主,请速往。公乃留六千东谈主守六安,仅率数百东谈主入郡,糗粮军火悉无有,城周二十六里,合主客兵裁三千。

然以公阵容,将士用命,死守逾月。元炜乃反以城中乏食,军火且尽告敌,又令勇目徐淮置梯南门,缒敌入城,遂不可支矣。乱后,郡东谈主为公建祠,仿杭州岳庙铁铸秦桧浑家之例,塑元炜、徐淮像跪祠前,插标大书“通敌犯官”以辱之。

盖痛公之深,恶胡、徐二东谈主之甚也。呜呼!出兵未捷,正气骑箕,于公何憾?彼胡元炜是何么么,以四品方面官而卖城媚敌,陷我贤良,其肝肺横生,直狗彘之不若也!

江忠源救打虎将

侍卫开隆阿者,隶都统乌兰泰公部属,善射奇中,尝射虎十数,军中号为“打虎将”。当江忠烈公初起乡兵时,敝衣槁项,诸军皆匿笑,忠烈见开公长揖,开公认为轻己。一日开公出战被围,矢且尽,忠烈登高阜见之,急怒马驰救,苦战数刻,敌散走,始并辔归营。

开公拜曰:“活开隆阿者,公也。”遂抓手饮,极欢。

江忠源集赀振灾

振灾之法或辑有专书,或散见群籍,良法盛情,无不毕备矣。近来如江忠烈之令秀水,其集赀振饥,虽稍参权略,而施之沃土,统统弭事变而起疮痍。当公下车,米价已鼎沸,饥民俟机攫取,投控者二十余案。公即日弋犯百余名,置之囹圄。访有某甲日常最凶恶,为场地害,入之站笼,暴烈日中毙之。随设局,邀诸绅士先谒城隍神,公袖中出誓神文,问:“各位肯签字否?”众唯唯。

乃爇香鸣钟饱读,同跪神前,公朗声诵誓文一徧,令绅士以次陈赞,词意森严,闻者凛冽。复出扁式二纸,饬匠分造数十扁,一曰“乐善好施”,一曰“为富不仁”,属绅士分劝殷实之户,其捐有成数者,即賷花红饱读舞,以“乐善”一扁,填写姓名,额诸其门;或推诿吝啬,即以“为富不仁”榜于门首,令地保巡查,毋使藏匿。又凡已捐之户,赐与禁抢宣布一纸,犯者照某甲一律正法,其未捐者不给。

于是城乡富民皆欲得宣布为护符,数日间,集银十余万。乃乘船亲查饥民户口东谈主数,分段汇册,即交输捐之东谈主核数,就近按给,五日一报县,无分文缴县缴局。内而丁役,外而绅董,但效驱驰,勿涉嫌疑,民意大和,讙声雷动。而囹圄所羁百余东谈主,则俟水退振毕,概以枷杖发落,盖杀一东谈主而全百余东谈主之命也。劝分之法,以彰瘅之术行之,故顺利较速,后之良有司宜取则焉。

(按:“乐善好施”四字,乃国度旌善之定式,着在《会典》,似宜别易四字,如“好行其德”、“救灾恤邻”之类,方与钦旌有别。)

曾国藩家族不废纺织

安庆复后,曾文正公驻节其中,眷属由湖来署。夫东谈主欧阳氏率冢妇刘氏,不废纺织,每夕姑妇共一灯,以纺纱四两为课。

侯夫东谈主本健妇,前见公家信,称夫东谈主在京育子女,能不召稳婆。其冢妇即霞仙中丞女也。家风朴俭,为鄙俚宦家所希有,然亦非可强学者。

孙星衍宁得改官不受东谈主惠

孙渊如先生以鼎甲散馆,以赋顶用《史记》“匔匔如畏”语,和珅斥为别字,抑置二等,改部属,前笔已纪其略矣。嗣闻常州友东谈主云:故事,一甲进士,散部仍可奏请留馆,时珅掌院事,欲先生过其第面商,先生卒不往,曰:“吾宁得上所改官,不受东谈主惠也。”

又由编修改官可得员外郎,前此闽中吴文焕有成案。或谓:“君但一见,可仿办。”先生曰:“主事终擢员外,何苦汲汲求东谈主。”强毅有守如斯,世奈何专重其体裁乎?

孙士毅济变之才

温煦孙补山节相士毅,久历畺圻,机牙肆应,世皆推为济变之才。任川督时,驻节前藏,督办军需。适有梅勒子二等侍卫某,奉旨探亲,势张甚,至里塘,从骑鞭挞夷东谈主,乌拉逃散,粮台因之延误。委员飞呈文闻,公即通札各站:“风闻有某东谈主侵略驿站,今发到令箭一枝,不拘那处擒获,许以依法惩处,本院已夹片密奏矣。”

并于一都张贴示谕,某闻之不敢驰驿,星驰鼠窜而去。越旬日,接后藏来信,某侍卫已至军前矣。幕府各位曰:“中堂此举,似太过。”公曰:“委员擒获必告我,无此斗胆,竟正法也。且某虽骄蹇,亦非痴儿,见此宣布,亦无自就显僇之理。吾恐其崛强,故以密奏吓之。此等琐屑,亦不值渎圣聪也。”

又公自藏胜利,已返成都,惟留一谈二府筹善后,尚欠商上银二十四万,须马上解往。藩司闻嘉言拘滞,不愿遽发。粮台谈府之先回者,恐以徜徉误大局,群起力求,藩司坚不允。公曰:“君等为边疆用兵,若过惜经费,岂能集事?藩司计臣,钩稽乃其专责,何妄争也?”

越数日,亲拜藩司,谓:“入藏诸公用帑太费,自须严核。但臬司以下,均有经手,惟君无所回护。本应老汉自行,缘新自藏回,且批准多出吾手,亦应避让。奉烦一瞥,明日即当移檄。老汉七十外东谈主,尚来回雪碛万里,不觉过劳,君壮猷强仕,尤宜致力于报国。塞外望帑如岁,迟恐生变。行期一定,当为折报上路。”语毕辞出,并谈赞佩而别。

藩司筹想无策,即日钉鞘,且多给委员盘费,饬令星夜赶行。公后见藩司,不复谈及一字矣。谈府等俱称快。公曰:“好藩司。各位其时原难免太不撙节,若彼毅力请行,我转不敢遣之矣。”其权变多类此。

百龄治河

嘉庆庚午,百文敏公督两江,值李家楼漫口,上谕令持节兼治河。复以吴大司马璥为监理,盐院阿勒精阿为协办,会同河督陈公凤翔商讨堵塞。文敏既抵工,议开引河,筑长堤,粗有就绪。忽接陕督书,言“塞外大雪封山,来岁春融建瓴而下,施工愈难,合龙宜速。”

文敏乃躬督员弁,鸠工庀材,下扫筑坝,赓续昏夜,勒限三月二十一日午时合龙,龙竟合矣。越日三更,天大风雨,继之以雪,祁寒如极冷,大坝蛰陷数十丈,坝下水沸如百万军溃。公闻信,偕吴、阿、陈三公亲自坐扫河上,官兵东谈主东谈主用命,聚铁数万斤镕之,先投其半。

约三刻许,觉腥气扑鼻,泛出赤黑水二股,可四五里。掀起少定,复以其半灌入,将军扫巨舟载而沈之。斯须,波平如镜,始报安稳,计距合龙已两日云。明晨文敏诣龙王庙施礼,僚属以至卒徒排侍傍边。公分班向之叩谢,众大骇,但闻“卑职不敢”、“小底不敢”之声,溢于两耳。公喟然曰:“其时在坝上,何分“大东谈主”“卑职”“老爷”“小底”耶?惊涛一刷,贵贱同流,各位不顾身命,为朝廷出力,皆吾好手足、好一又友。”指头上红顶曰:“永矢此心,此物东谈主东谈主可戴也。”众均崩角,有泣不可起者。

公真宰相才,能任艰苦,尤能得东谈主心,觉挟纩投醪,古东谈主不得专好意思!

百龄吏治精勤

两江总督管领四藩,兼辖盐、漕、河三大政,逐日公牍,朱出墨入以千计。异时督臣以漕务归漕帅主政,河工归河帅主政,而盐务则运司以下分任之。三省刑名钱谷,复诿为廵抚专司,迹似遗大投艰,而实不外坐啸画诺。其和衷让好意思,反可博寛厚之好意思名。百文敏公为使相时,吏治精勤,性好延揽总核,河漕诸帅,转拱手受成,而三省场地要公,厘剔之不稍旁贷。

其时江西、安徽、江苏两司,无事必旬日一禀,每禀必红笺数十番,通省公务,逐个皆如侍坐面谈。文敏每亲笔批答,虽卑官下吏,亦间及之,一时吏谈骚然,东谈主争奋勉。故虽屡遭报复,而仁宗眷之益深。每语诸大臣曰:“百龄作事才也!”六七十年来,满臣任畺寄者,干练恢宏,当推公为第一。

汤金钊父设局施药

萧山汤文端公督学江苏,值吴中比年疾疫。其封翁令公捐赀在苏州设局施药,计三年,所活不下万东谈主。其时药局事务皆以名医张又新摆布,东谈主多不知为学政所施也。

张,吾县东谈主,余幼时闻此事,后见梁恭辰《池上草堂条记》亦载之。

卷八

杨海梁练兵

杨海梁抚部,习闻忠武公庭训,精于练兵,以故莅豫三载,营政改不雅。公暇辄率标弁出郊射猎,辕下士皆戎装轻骑,张弓挟矢,背鹰牵犬,不令而从。出城三五里,即张两翼,偶有狐、兔突草拟间,公目视某弁,即某弁绝尘而驰,弦无虚发。偶见飞雁,公顾语诸弁“为我弹几只来,中首或尾,及傍边翼”。弁应声立马阵前,仰天一弹,雁应弦堕,所中悉如所命,众都声喝采。比晚归,马首悬禽,各累累矣。

僚属尝问公进修之法,公曰:“练兵不易言。吾日常所练,军容、军声良友。欲使东谈主东谈主有勇知方,非十年不可得。其要首在选锋。平时须择年力厚实者,置于傍边,为延教习,令学兼技,越数日,合操一次。逐日派三四东谈主值班,与讲忠义,察其才具心术,朴诚而勤事,然后试之当小敌。试而效,方可缓急倚任矣。”又云:“平时期习,重在身手精湛;依期合操,重在措施整都,缺一不可。至阵法,则旧图具在,神而明之,存乎其东谈主。”

公真知兵哉!可谓将门出将矣。其先择选锋之谈,即古东谈主所谓“黑云都背嵬军”,子弟兵皆此类。英勇莫敌,恩义素孚,蓄其锐气,而得其殉难,自可一以当百。夫督曰“制军”,抚曰“抚军”,日常不知整军经武,侧席求才,倘强圉猝惊,果何所恃以弭变欤?

叶不雅国视学廉勤遵法

闽中世毅庵宫詹,乾隆间屡司文柄,廉勤遵法,至老不衰。初督滇学,诸城刘文正公适奉使至,见公喜曰:“吾见馆阁各位,一出学差,无不面丰体胖,今君如斯清瘦,殆半为校士清勤,半为官署冷淡,不媿为吾门下士矣!”视学粤西,值乙酉聘请之期,有某生为巨公壻,挟权要东谈主手翰,谆谆相托。

宫詹得书,立焚之,不置一词。榜发,其东谈主不与,合属翕然。按试各郡,拘谨丁役,无额外靡费。比任满,代者以场地供应事,造成大案。抚臣劾奏学臣某按临之处,较前任学臣叶不雅国多派东谈主夫至七百余名,代者竟罹重辟。

(纪此则后数年,余宰江阴,为学臣驻节地。时,学使瑞安黄某,家丁胥役,骥尾之蝇,每出棚行李不外需夫一二百名,及回棚,多至十倍,虽火头、鬀发匠,莫不悦载而归,其关防可想。不雅宫詹旧事,不禁感触系之,补注于此,以垂烱戒。)

孟超然代总督却寿礼官民大快

孟瓶庵吏部超然,亦闽东谈主,清操雅望,与叶宫詹埒。吏部督学四川时,总督某广纳苞苴。值其寿辰,吏部书楹联为祝,不受,以己署衔欵为言,仍不受,意轻之也。(川省学政,例须总督出评语,瓶庵又以部曹奉使,督臣盖鄙弃之,而寿辰之献纳所望者奢也。)

吏部乃即日造督署,携一椅坐头门外,各属送寿仪者,悉为簿录而却之。曰:“大东谈主纯碎,不收礼。我送微物且不收,何况所属?有混行馈赂者,我必立揭部科。”凡端坐三日而始去。总督为之夺气,蜀阉东谈主民大快之。

(按:吏部门第微贱,其封翁,藩署茶役也。乡试揭榜日,封翁随官入内帘,缮至解元名,不觉大笑,众官询知即其子,乃各起立拱贺,先送之出。闽东谈主传为好意思谈。比吏部成进士,入翰林,典试督学,封翁尚健存。故吏部自学差报政还朝,即丐养不复出。其惇笃内行,澹于荣利,时论尤认为不可及。)

方不雅承片语回天

乾隆某年春,上廵畿甸,突有村民犯跸,手携火器,为跟陪侍卫所格。诘之,曰:“直隶东谈主。”上震怒曰:“朕每年春秋两廵,累及近畿庶民,固应怨。然两次所蠲免赋税亦不为少,竟不足以生其感乎?是殆有主之者矣。”

时总督方恪敏公方于卡伦外迎驾,一闻此事,飞骑追上,而乘舆已前行。公乃疾趋伏谈旁,高声呼曰:“臣方不雅承奏明,此东谈主是保定府中一疯子也。”

上闻,稍回来,而乘舆已入宫门,立传军机大臣入对,上曰:“顷犯跸之东谈主,据方不雅承奏是一疯子,不知确否?”军机大臣叩头奏曰:“方不雅承久于直隶,所奏当可以。”上曰:“既如斯,即交尔等会同刑部严讯,作疯子办理可也。”诸臣复叩头出,即日在行帐中定案。

当是时,众情危惧,倘深文谳鞠,严究主使,必多株累无辜。世谓恪敏以片语回天,真得大臣之体。

康祺敬维高宗皇帝圣神文武,威德覃敷。况正国度全盛之时,民情熙皞,即顽民梗子,亦断不甘为枭獍,惊御跸之清尘。但是手执火器,打破仪仗,非疯子无知,孰敢为此?恪敏盖心知其故,故不待端详,毅力奏闻。不然如斯大变,虽心腹重臣,安可以一言消弭乎?

方不雅承轶事

姚姬传先生尝述方恪敏公轶事云:公五十外尚未有子。抚浙时,使东谈主于金陵买一女子,公之女兄送之至杭,择日将纳矣。公偶至女兄所,见诗册,有旧交名,问之,乃此女携其祖父作也。公曰:“吾少时与此君以诗相知,安得纳其孙女乎?”即还其家,助资嫁之。

公年六十一,室中吴太夫东谈主有娠,是生勤襄公维甸,复为直隶总督,继公后。此亦公厚德之一,东谈主鲜知者。姬传,公乡里,故言之特详。

曹学闵侠骨热肠

曹慕堂宗丞学闵,与纪文达公同充翰林院作事,会有高才英俊八九东谈主,与同馆争名相轧,同中蜚语,院长深嫉之,将以白简从事矣。时文达亦负时誉,在危疑中不可自白,惟闲坐清秘堂,与共事相叹咤。宗丞独奋起拍案曰:“诸公以此事为真耶?则数东谈主者,皆浮薄子耳。夺官何足惜?如灼知其枉耶,则所办何事,而噤口如寒蝉乎?”乃邀同东谈主诣院长前,宗丞婉请曰:“据公所闻,此数东谈主者褫不蔽辜矣,然公此语何来?倘弹章一上,事下刑曹,无笔据,不可成狱。愿先示告者姓名,比肩爰书中。”院长沈吟久之,事获已。

后数东谈主皆通显,无知此事由宗丞解者,宗丞亦终身未始自言。又其同庚陈裕斋侍御,四十余无子,有所沮格,不可娶妾。宗丞鸠赀买一女送其家,后举一子。侍御浑家接踵没,有壻谋踞其遗赀,百计媒蘗。孤儿孀妇,且旦夕不自存。宗丞又率众同庚仗义逐壻,其家乃安,侍御子得念书成立。

此二事,文达纪之《阅微条记》中。余谓前一事相关十数东谈主官阶名节,得宗丞一言而解纷,固足见风裁之劲峻。后一事笃念旧交,坦护孤雏。读朱公叔断交之论,西华东里,飘摇无依,觉任彦升结客一生,惜少此侠骨热肠之益友也。

霖诬良得报

钱南园劾罢东抚国泰,(详见前笔。)和珅深衔之。南园旋出为湖南监司,珅密属本省大吏,搜剔其短,久之不得间,临了浦霖为廵抚,乃以盐务陋规傅会成狱,褫南园职,卒于京师。

不多,闽省亏蚀案发,浦霖逮问入都,问死罪。当南园丧车南旋,途经菜市,正浦霖押赴伏法之时。灵轝与囚车相摩击而过,一若不先不后预定其时,而巧使南园亲见之者,士论为之大快。

世之媚势要而诬良直者,鉴之哉!

英和孙玉庭之进退

谈光初元,英煦斋协揆建言:“外省衙门一切陋规,都干例禁,历来有裁革之名,无裁革之实,甚而日益而取盈焉。不若明定礼貌,酌与定数,俾与养廉之法相辅而行,庶廉吏有例内之补苴,而贪吏不得为额外之掊克。”上颇韪其言,通行直省督抚核实议奏。嗣各省奏覆,率多依违其说。临了两江孙寄圃节相奏至,抉发毛病,并痛斥剏论之谬,认为断不可行,语甚切直。时英已入直枢廷。内监将孙折发交军机大臣,传旨令英和不必阅看。顷复召诸枢臣入对,又令避让。不多,诸臣出,即传旨英和不必在军机处行走,而定陋规之议,遂寝不行。盖宣宗详览孙折,洞见外省情形,颇咎英相之轻发此论也。一时中外物议,遂谓英之获谴,孙实齮之。

至谈光五年,南河高堰坏,命运阻梗,孙节相交部严议,应解雇,上赏给编修,仍留南河効力。继因滞漕二百万石不可渡黄,议改由陆运,请帑至百数十万,英公适筦户部,以请数太多议驳。又时英公主海运之议,孙公独认为不可,又与计相所见分歧。事颇上闻,复革去编修,迫令回籍。一时物议,又谓孙之获谴,英实挤之。公私分明,陋规之定额,万不可行。议减议裁,尚苦故态复还,况可明颁令甲,予贪吏以掊克之权?陋规果定礼貌,则陋规外之陋规,必至如麻而起。

(近东谈主黄体芳为翰林时,曾劾京外官经受门包陋规,力请禁革。及视学江苏,改门包为帖敬,且倍增其数。棚规欺诈极苛,凡两邑同棚及岁科并考之属,俱令分棚增规。又江苏学院驻节江阴学署,凹凸支出,向由县署支给,即陋规也。前数年改为每月馈二百金,由学辕自备,虽不省费,稍省事矣。自体芳莅任,以二百金为例入之项,凡学署舆马、挑夫、实物、工食,甚而客东谈主、妻孥之所需,无不早晚婪索,视若虽然。为之令者,多至百孔千创,涕零求去。此即陋规外之陋规也。)

官既饱其欲壑,而幕友、家丁、书吏、差役亦必别剏新规,层层朘削,小民缘何堪此?英相滋长京师,殆未深悉穷檐难过也。至于海运初兴,本无把抓,而京仓压根所在,又未可专恃此茫茫瀛澥,为转运之良图。况海运兴则河运废,自淮扬至通州,卫弁、漕丁、柁工、纤夫及沿河买卖商贾、食力小民,计不下数十万,一朝休闲,隐患方长。孙公力阻海运,盖亦通筹大局,初非瞻顾梓桑,更非挑升与计臣为难也。

至若二相之进退,则圣明自有衡量,彼此排轧之说,出自庸夫浅见,焉足据乎?

考场韵事

前笔曾纪罗侍郎文葰视学两浙,举优贡六东谈主,后三东谈主分占鼎甲,时称盛举。

顷阅《潘文恭相国年谱》,载嘉庆十二年,公督浙学岁科试竣,会考优贡,得方楙朝、凌铨、黄安涛、姚樟、赵存洵、来学醇六东谈主,黄旋选取乡试,补以方廷瑚。

后数年,凌、黄、姚、赵、来先后入词林,二方亦登乙榜,无一东谈主以明经老者。亦考场韵事,可入摭言者也。

考卷中之诗谶

嘉庆四年己未会试,闱中得一满洲卷,其律诗尾联有“早知温室树,终待凤鸾声”之句,四座传不雅,识为伟器。拆卷则觉罗桂芳,八旗知名士也。不数年间,由翰林跻卿贰,入南斋,直枢府,屡掌文衡,虽享年不永,而身后加尚书衔,赐谥文敏,荣亦至矣。

考唐贤论诗,每以吐属清华,占名位之远到,或竟有是理也。

年羹尧家塾门联

年大将军威权气焰,蔑视百寮,独于延聘塾师,谦和折节,极其忠敬。尝于塾门悬一联云:“苛待先生,天理难容;误东谈主子弟,男盗女娼。”周不雅察廷燮曾为将军主家塾,亲语诸东谈主云。祺谓将军此联,口吻粗犷,塾师见之,无认为地,盖不苛待中之苛待也。

然余游览通都大邑,窃见世之拥虎皮称众人者,或囿于帖括,而经义多荒;或偏于文艺,而行谊不讲,求其懃懃恳恳,想为门墙后起保身家成才德者,百无一二焉。村塾冬烘更不管矣!夫尊之如严父,敬之如大宾,何况滥竽凑数,听其成败,果有冥谴,安得为若辈寛?阮吾山侍郎尝谓“士正人无持刀杀东谈主之事,惟庸医误东谈主人命,庸师误东谈主子弟,其罪无殊于手刃。”

痛哉斯言!

洪亮吉诤言进董诰

富阳董文恭相国,守东山宗伯家法,一生严慎,未始以疾言严色加东谈主,管部事亦和衷协恭,从不稍持异议。丁内艰归,不走府县驰谈,曰:“吾尊朝制也。”以事投文,犒主文者必厚,曰:“府史无禄,不欲由我薄之。”宗子淇以荫官户部郎,中年短折,公悲咤不已。

一日语诸门生曰:“予自问生平无大谴,西河之痛,天何罚之酷耶?”众咸曲慰。洪稚存编修独率尔对曰:“师安得无谴?师秉国钧,上之宜法皋、夔、伊、傅,次亦当效房、杜、范、韩,若庸庸祗祗,等孔光、石庆之所为,不可造福,即多余殃。慎无以无谴自恕也。”文恭惘然久之。

逾时,适有分发掣签一案,盖选东谈主多贿吏求善地,事发,议穷治,应罹爰书者数十员。文恭方掌吏部,力言于朝,谓“微员下士,来自田间,不识禁令。或以笠屐所经,熟其风土;或有葭莩足托,资其饔飱,与指名鬻缺者大异。请恕其既往,禁其异日。”乃治吏而不足官,获全甚众。

或谓公道日不露锋棱,是举独偘偘抗议,盖编修无惭相知,而文恭亦能受荩言矣。

黎世序创碎石填河

黎襄勤公初擢河督,年纔四十,东谈主呼“小黎”。自以新进资浅,于各督抚皆执礼甚恭,侍坐随行,唯诺维谨。而一涉河防公务,则持论谔谔,不稍媕阿,正身率属,崇实受苦。在职十三年,了无蚁穴之隙,省国度公帑无算。性清介彻骨,无妾媵,无玩好,晚年茕居于外,二子皆粗衣淡食,不为贵令郎也。

以用碎石代扫工,实着奇效,而中外浮议蠭起,忧劳成疾,体瘠于柴,卒读时仅五十三岁。宣宗震悼,以诗挽之。建专祠,予上谥,皆出特恩,不由乞请。公病时有 群鹤来,盘旋空中月余,公卒读而去。

又天现白气成大圈者三,时刚直月,无云而雷,皆异征也。嗣后河上官民,众口同词,称公已成河伯矣。理智正直,固应卒读而为神。

(按:襄勤初创碎石匠,料贩失利,仕宦亦未便中饱,浮议即由此兴。一日公乘舟勘工,忽于船头见一联云:“秦始皇抽梁换柱;黎世序碎石填河。”襄勤不为动,浮议旋息。今南河之碎石,东河之砖工,后东谈主仿行,皆大为修防之利,而其时众口訾毁,朝议几为所摇,可见劳臣任事之难矣。砖工创于栗恭勤公,以东河无石可采,故代以砖。盖两公团结宅心,藉省帑项耳。)

黎世序之峻介

襄勤素严正,最恶委派。其妻弟王某以知县分发安徽,时皖藩徐君由河厅递升,皆公保荐,盖公之门下士,常通音尘也。妻弟欲得一书,不敢自言,公夫东谈主亦不敢代请,乃属幕府婉达。

公慨然曰:“作官贵自强,苟有成立,何待东谈主言?王某非吏才,为说项,祇自欺耳。”言之再言,始勉允。命记室曰:“答徐书中但添'乘某到省之便’一语,不可稍露干请意。”

其峻介如斯,世之位高权重者,盍取法之?

吴省兰恩待旧交

吴省钦、省兰手足,皆和珅党,其品诣不足论,文、诗皆典丽可不雅。省兰字白华,待旧交颇有恩纪。有顾宾臣者,小厓侍读顾成天之晚出子也,与二吴同县。宾臣以四库馆誊录留京师,偶与辇下豪士博,一夕罄十二万金。白华知之,痛斥诸博徒,搜宾臣橐,尚余万两,为摒挡上库,得补北城招引,三年陟霸州牧。霸固冲繁,宾臣豪益甚,又不善司理,不数年亏帑至十万,已登白简矣。例当立决,宾臣尚恬然。

白华对之流涕曰:“是痴儿,今奈何?”乃与同乡数君谋,乘查封时间呈枢府,备陈:“奉职无状,不特孤负天恩,亦且隳弃先德。先臣昔值书斋,高宗皇帝在藩邸,赏赉字画颇多,今既不敢藏匿,更不敢同籍没诸物一体造册,敬具另单,恭封呈缴。”

仁宗览之恻然,狱上,得改长系。是举也,固由圣东谈主之笃念甘盘,不吝屈法以全自后裔,而白华之闹心护持,不忘旧交,未可谓非一节之长。古东谈主撰《厚德录》,亦岂尽求完行而登之哉?

俞陶泉死于窘辱

俞陶泉都转,即二笔所纪谈光中陶文毅公,初改盐法,特保为两淮运使臣。敏于吏治,任事数年,裕课厘奸,大着成效。后卒于任,凹凸惜之,皆谓由卓文端相国窘辱所致。盖文端为都转座师,因库案应赔,曾邮书索助令嫒,都转勿应。

适文端以侍郎主江南试,北还过扬州,都转谒之舟次,盐大使钱某亦来。钱为文端座主次轩不雅察之子,文端引之上座,而处俞于下。钱以属吏不敢僭,文端力强之。坐定,乃垂涕谓钱曰:“我非先师无本日,尊门恩谊,铭肌镂骨。近日世风浇薄,乃饮水而忘其源,大可感慨!”词色甚厉。语毕,执钱手入舱午餐。置俞于外,不复顾。都转惭恨归,不数日遽卒读,殆会逢其适也。

康祺窃谓赔缴库项事属因公,乞助友生,恒情所有这个词,与挟长挟贵,以托词索贿者不同;与行同陌路,而妄意通财者亦异。两淮闻名阔气地,俞虽处脂不染,苟分岁禄之什一,已足以应命师门。纵使析义甚精,谓令嫒近于伤惠,或减其数,而婉言致馈,东谈主亦当曲谅其纯碎,乃竟靳惜锱铢,空函覆答。在旁不雅必议其多藏而吝,故于师长且寡情;在当局并疑其骤贵而骄,故于京堂敢蔑视。取怨之谈,实由于斯。

然如文端者,贵为卿贰,尊为东谈主师,又新持衡文大邦之节。前此罚赔库欵,在野廷原恶其黩职,姑示薄惩。倾家方谓之公忠,敛费己邻于矫诈。当其时,倘平生故东谈主有稔我窭艰,割赀互助者,尚在可以取、可以无取之列。至移书告贷,东谈主不之应,一笑置之已耳。即素量褊隘,见其东谈主而情不可忍,微词讥之亦已耳。

夫举主门生者,鄙俚之私交;上级下僚者,国度之定分。运司为全纲总核之大吏,主考尤三年一到之贵官,当主宾晤对时,自必万目同瞻,两堤如堵,乃挟小嫌而昧大体,以堂堂皇华星使,而怒骂号啼,忽恭忽倨,始则尊卑极端,故作激越之词;继则亲疏过分,泄露屏斥之意。取瑟而面拒孺悲:鸣饱读而亲攻冉有,己则快意,东谈主缘何堪?愤气蟠胸,溘然长眠,伯仁由我而死,即施之常流,尚滋物议,况俞为时局倚赖之东谈主乎?文端平陟公卿,立朝尚无大玷,不雅此一节,殆非器欲难量之度矣。

陶澍创汇题之法

故事凡以孝子、悌弟、节妇、贞女奉旨旌表者,每名例给牌楼银三十两。孝子、悌弟不常有,而各省节烈妇女行合旌典者最多。藩库开支,颇成巨欵,而所领坊银时常为吏胥干没,或反索酬于被旌之家。一妇得旌,费百余两,穷檐苦节,其缘何堪?

陶文毅抚苏,创为汇题之法,尝以一疏请旌常州府武进、阳湖二县贞孝节烈妇女三千十八东谈主;一疏请旌江宁贵寓元、江宁二县贞孝节烈妇女五百余东谈主,各建总坊以表之。复虑各省不克周知,将全案排印,咨行仿办。嗣后坊银虽奉部停给,听各家自行建坊,而潜德幽光,无复郁而不发。

此虽小事,亦非拘守文法之大吏所能毅力行之也。

水师提督颜鸣皋

广东梅州东谈主颜鸣皋,少负英气,敏于念书。遇一相士,谓他日当以长鎗大戟取功名。颜嗤其妄,攻苦益力,年三十矣。急于逾越,居父丧,禫服未终,应考入学,乡东谈主攻讦之,被斥。或谓之曰:“相士之言验矣,不雅君骨相肥硕奇伟,异日为朝廷寄阃外任无忝也,安事役役毛锥子为?”颜韪其言,诵读之暇,间习骑射。

越岁一试冠军,旋登武科。比应会试,以诞生文人,军备究非夙娴,外场仅列单好,而策论则洋洋数千言,动中肯綮,场中无与埒者。同考官亟赏之,姑呈之主司刘文正公。公读竟,击节曰:“此名将才,祭遵、羊祜之流也。”擢登上第。

后历任海疆,沈雄儒雅,辖境倚为长城。官至福建台澎镇署水师提督,以功名终。

陈理救释难妇德及子孙

康熙初有陈理者,本越中旧家,因官广西平乐府司狱,遂入籍。桂林孔兵之乱,曾救释被掠妇女千余东谈主,恐不得脱,遂自焚其庐。事平,幸获取籍。后宗子允恭,登康熙甲戌进士,官至都察院左佥都御史。次子廷纶,康熙庚辰进士,官至庐州府知府。孙都襄,雍正七年举贤才正人,官至广饶九南谈。次都叡,官镇江府通判。次都贤,官鄜州府知府。次都芳,官监利县知县。次都庶,官刑部员外郎。都贤、都叡、都芳、都庶,皆雍正元年举东谈主。次都绅,乾隆壬申进士,官翰林院编修。其曾、元辈科第陆续,尚有文至御史,武至总兵者。世皆谓救释难妇之报。顾因果之说,自有专书纪述,迹其簪缨累叶,蔚成群众,其世德亦复可想。

同祖手足同榜乡举者四东谈主,洵科名佳话所苦衷者。

李奕畴平冤狱连生六子

夏邑李书年尚书奕畴,陈皖臬时,雪冤霍邱范二仔一狱,近出版详载者多矣。予拟辑本朝以来各省大狱,专为一书,故是编不复采录。

惟闻尚书五十余尚无子,自雪冤此狱后,连生六子。尚书为乾隆庚子进士,至谈光庚子,公宗子薇生不雅察铭皖,适捷南宫。

前锋书健存,重宴琼林之日,挈不雅察入座,与新进士叙先后同庚,复蒙恩赉骈蕃晋衔宫保,亦二百年未有之盛事也。

刑部尚书陈若霖

闽县陈望坡尚书,扬历中外数十年,以朴诚仁恕结主知,由刑部司官外任司谈,久掌封圻,入为大司寇,用法无不持平。尝曰:“吾侪治狱,不可惟明,遑云克允?唐虞之世,以尧舜为君,皋陶为大李,而一则曰'罪疑惟轻’,再则曰'宁失不经’,其不敢自信如斯,则寛严之间,必有谈矣。”当陈臬楚北时,勘办秋录,以失出十五案为部臣指驳。仁宗谕曰:“陈若霖刑部老手,何至失出十五案之多?”坐降四品顶戴,拔去花翎。或有以此相诘者,公曰:“此我快慰理得事,君何问焉?”长刑部日,尤以接济东谈主才为己任。饱读舞作兴,东谈主乐为之用。

自后西曹中推高东谈主外简藩臬、督抚铮铮有声者,皆公夹袋中东谈主物也。公貌古口讷,不喜取悦。初由翰林改部,惟日坐司堂理牍,堂上官不识其面。值和珅初伏法,其仆刘秃者,(按:即刘全。)已拟远戍。故事,凡遣犯由提牢官点交差役,解往顺天府衙门流配,他司官弗与闻。是日适公当月,(按:各部逐日例派满、汉司员各一东谈主,入署值宿,谓之“当月”。按司轮派,如刑部十七司,则十七日一轮,轮应某司,则某司满、汉司员同值。)念系重犯,切身押往,提真金不怕火顺天府收文。

旋有科谈参奏,遣犯刘秃声势尚赫,临行夹路饯筵,源源陆续,以致流配三日,尚未出京。上震怒,立召刑部六堂,斥以所司何事?各堂官噤无以对,磕头出,即联骑入署,传各司官诘之,司官亦苍茫。公方坐司堂谳狱,闻喧噪声,询得其故,慢步至堂上,拱手曰:“刘秃一案,咎在顺天府,与本部何关?司官某日当月者也,刘秃于是日出禁,司官即于是日切身押交顺天府,立取本日收到印文为据,顺天府无可诿也。”

因就怀中出一纸呈上,各堂官冁然曰:“是不难覆奏矣。”由是公誉望大起,大少司寇即以公名达天听,岁擢年迁,遂跻精品。盖公性本敦笃,而遇事复出以详慎,当其备官郎署,固早储公才公望矣。

(按:鄙俚称老于刑部者,鲜克保全终始,且后东谈主多衰颓。惟尚书进退以礼,克永终誉,兼享高年,子孙鼎贵。今螺洲陈氏仍为闽省甲族之冠,士医生果以诚实为体,廉明为用,何官不可为欤?)

阮元一举而三善备

嘉庆十九年,江北旱灾,流民充斥谈路。阮文达公方为漕帅,由淮安催漕至袁浦,半途有饥民万余,拦舆讨饭,势颇汹汹。时漕艘相接而北,水浅船迟,公立发令箭,传谕押运文武官,每船添雇纤夫二十东谈主,以利挽运。

适江南十余帮在境,恰有五百余艘,斯须之间,万余饥民皆得食,欢声雷动。盖此令一出,漕船得速行,饥民得裹腹,而又分帮安插,弭变无形,诚一举而三善备也。

文达以大儒为名臣,故经纶优富足斯。

乾隆癸未科后十名换前十名

乾隆癸未科,礼闱发榜,当未传胪时,前十本姓名,外间已有所闻,众知为褚廷璋、蔡履元、商衡、李调元、吴霁、董潮、程沅、冯丹香、都卿、张秉愚也。盖阅卷诸臣中或识其字迹,或记其策语,偶泄机缄,随即传播。他科亦间有之,不足异也。其第又名褚君,即长洲筠心学士,与同郡某显宦有隙。适是科阅卷诸大臣,以诸城刘文正公为领袖,所定前十本,将进呈时,某宦想中伤褚,因语文正云:“外间早已迎新鼎甲矣。”

文正生平守正,亦不知狡滑,闻之勃然曰:“东谈主岂疑我有私乎?既有此言、盍改诸?”遂将第十一至二十名之秦大成、沈初、韦谦恒、董诰、孙效曾、费南英、祝德麟、李家麟,孙良宪、曹焜卷进呈,与前十本互易,而褚君不得大魁矣。

是举固由文正秉性狷直,过避嫌疑,于弭谤则为良图,于衡才则为失职。揆诸义理,不必悻悻至斯。然鼎甲为进身之荣阶,得失岂无定命?其临时更易,彼信此绌,殆仍由各位之福命为之。彼某显宦者,亦枉为凡人良友矣。

卷九

陈奉兹拯救卓尔码加封

德化陈东浦抚军奉兹,以进士为四川知县。值金川作乱,大兵过境络绎,大吏多委以苦差。公主炮局及修葺桥路,常居口外山谷间,濒危者屡矣,大吏亦不垂怜也。有三杂土司者,地当进犯金川之孔谈。大兵猝至,三杂长卓尔码,妇东谈主也,疑无罪何被伐?闭门相拒。将校大哗,谓三杂亦畔,宜先攻破之。公疾行告将军曰:“三杂非畔,未知国度讨金川,于彼境特假谈耳。请以单骑往察而开谕之,毋劳军力。”将军从公策。

公立驰往,宣布朝旨,不数语,卓尔码即撤守者,具状上谢,且军过供奉甚谨。将军以土司劳勚上闻,得旨襃奬,并加封贤顺好意思号。卓尔码大感恩,谓“陈公活我,又予我以荣也。”率其属铸像事之,越久不替。

公在蜀中二十七年,始以战功洊擢至开府。劳臣进身之难题,盖与循资迁转者有间,而卓尔码一役,则尤有裨边务者也。

魁伦兴福建亏蚀大案

乾隆末年,福建亏蚀之案,东谈主皆归罪魁将军,不诬也。时闽省吏治极敝,仓库皆空,福州将军魁伦镇闽久,洞知其弊,偶与督抚有小嫌,遂决意举发。魁幕中有闽东谈主林乔荫,为草奏折,诠释厚爱,大动上听,即授魁伦代总督,使穷治其狱。狱成,州县罹大辟者二十余东谈主,藩司先以惊怖死,谈府俱褫职,总督伍拉纳、巡捕[抚]浦霖并逮问入京。纯庙震怒,廷讯日施大刑。

越日,即押赴市曹正法。通省大吏,惟臬司在事外,同期适以冤杀七命为东谈主举发,时甫擢陕藩,已上路,亦奉部文追回正法。而魁伦旋授四川总督,以教匪偷渡嘉陵江失时,亦膺显戮,洵可駴矣。相传其时诞生清查局,钩稽相差,皆就现亏为断,又以匆促了事,就中应抵应除者,均未及详慎分明,以致撤局后,计算库欵乃浮出数十万金,而死者不可复生矣。

有古田令塔伦岱者,满洲举东谈主,官声素好,亏项俱有欵可抵,未及查出,亦拟绞决,东谈主尤寃之。是可见魁伦赋性惨刻,其兴此大狱,不尽出于顾惜国帑之公心。异日军前失律,同伏天诛,殆所谓请君入瓮欤!

(乔荫,闽中名士,后令四川,委办藏务,卒于西陲边外。)

黄氏女

新会钟锡一又,幼勤学,年十六以奇疾夭。将敛,有青娥号哭而至,则所聘黄氏女也。先是女父母使媪视壻病,媪归,言病不可治状,女则呜咽。锡一又卒之夕,女觉有物瞰其帷,微闻咨嗟声乃去,心疑锡一又死,比晓,讣果至,女径归钟氏。钟父母方旁皇无所为计,而女之父母继至,两家合劝之归,女固不可。则手捧茶,哭而跪于尸前曰:“畴昔之夜,瞰吾帷而咨嗟者,非君耶?妾今归,为君守志,矢死不二,君果有灵,当饮此,是君许妾也。”且哭且启其口,口张,冉冉咽下。咽已,合已经。

于是两家父母及在旁不雅者皆大惊,且泣,遐迩闻者啧啧称怪事。女遂留钟氏,孝事翁姑,以苦节闻。此嘉庆间事,锡一又师陈应达纪之。盖精诚之至,金石可开,异类可格。况锡一又血肉初寒,黄氏一念之刚毅,实能萃已涣之神明,使之暂返其宅,是不必阴有所助,而理亦竟足致此也。古东谈主皋复之义,原为孝子贤孙哀慕遑急者而设,冀其百有一征也。

余辑是书,罕录妇女事,以黄氏及后所载徐洪氏奇贞异烈,后有中垒所必为赏赐者也,故节存之而并言其理如是。

洪氏女

洪氏,湖口洪钧照女,年十七,归彭泽徐培成,举子三、女一,不十年寡,是以馈养抚孤之谈甚备,作劳恒为一家先。家用渐饶,里党仰其施。诸子成立,遐迩益贤之。徐世居太平关,湖水环之。同治二年夏四月,粤贼从建德上犯,太平关当孔谈,宗子被略,氏抱十一岁长孙沈湖桥下,长妇李氏剑其幼男,从死于水,徐氏死者十余东谈主。六月,贼小却,里东谈主求诸殉难者尸,多获,独失氏尸,皆祝曰:“徐母遇我曹有恩,且贤母也,今不获不已。”

越日,触篙起,立水上,抱中儿宛然举之。贼又大至,二子匆忙不得棺,掩以晒筐,筐不蔽形,上见发、下见足焉。更十余日,二子乘夜往伺,两足不见,意物残之矣。七月贼遁远,得瘗诸尸,诸尸多毁暴,氏形独完,盖屈两足覆筐下也。皆大惊认为神,谋祠诸乡。见高刺史心夔《陶堂遗文》。

余谓是亦由节烈不挠之气,表里凝固,足以自保其遗蜕,而不必归功于神鬼之护持也。

克复云南

康熙二十年十月,克复云南,十一月十三夜,露布至京,圣祖御乾清宫览奏,天颜悦甚,诸大臣叩头称贺。上顾谓诸臣曰:“朕本日为天下万姓喜。追念逆乱以来,官兵艰难相配,被扰场地庶民,咸受坑诰,更复恻然于怀。”

大哉王言,足为万世开太平矣。

圣祖对前明礼文隆渥

世祖定鼎之初,即设明诸帝守陵东谈主户。明太祖陵户,凡四十东谈主,圣祖朝复命加看管。时有明藩王墓被盗发掘,法司议狱坐盗发常东谈主坟冢律。奉谕,明藩王不应与常东谈主等,命改坐。又有臣工章奏,斥明代为废明,谕责其非是,诫嗣后勿复称。

自康熙二十三年,圣祖亲谒明太祖陵,行三跪九叩礼,嗣后列圣跸路所经,凡地近胜国山陵者,无不以万乘之尊,亲致拜奠,礼文隆渥,踰于常祀。大圣东谈主渊识洪度,善作善述,书契以来所仅觏也。

五房六宰相

五房六宰相之说,近代演义多载其事,堪舆家更艳称之,谓其语出自百文敏公也。

文敏本汉军,张姓,相传公先世居江西,元时有某公者生五子:长曰振,次曰贤,次曰昭,次曰简,次曰铎。分居五处:一支居湖广,后为江陵相国,谥文襄;一支居四川,自后入本朝,为遂宁相国鹏翮,谥文端;一支居江南,自后为京江相国玉书,谥文贞;一支居安徽,自后为桐城相国文端公英,偏激子文和公廷玉;其一支居长白山,入汉军,即为百文敏公之先代。文敏于嘉庆十八年,以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,故曰“五房 六宰相也。”

康祺按:文敏张姓,系出江西固不误,自元于今几五百年,华冑遥遥,岂隔省联宗犹能追思其源本?中有一二世不可考,即不得信为系出同宗。况以本族手足及因素居五省,而又能各成富家;历三朝兵燹,而各能保守其谱谍,不昧其渊源,此世上必无之事,殆出功德者之傅会也。

王安国穷理持正

高邮王文肃公,以经学大儒领袖朝列长礼部时,尤究心典制,每有正议,东谈主莫能夺。时闽有龙异,抚臣疏请立庙,又东粤请敕封雷祖,公皆援古礼辟之,其议遂寝。今皆列祀典矣。

夫风浪雷雨,均有长育万物之功,国度进退百神,自以利济生民,隆其报祀。然天降霖雨,而必归功于神龙;雷出地上,而必实之以雷祖,其说似稍涉不经,公之奏驳,盖穷理持正之论也。

为东谈主奴者上言致死

康熙甲子秋,上避暑塞外,有东谈主衣短后衣,无冠,跽伏谈旁,大喊万岁。上闻,止辇问之。对曰:“条奏时务十二事。”上览其奏未半,问:“若何东谈主?”对曰:“臣刑部郎中某家奴也。”上怒曰:“是而所宜言邪?奴敢尔!奴敢尔!”杖而流诸关外。

监行伍伯路问曰:“若何为者?朝中东谈主林立,少若言邪?为东谈主奴良苦,然犹愈于死。今乌喇得流东谈主,绳系颈,兽畜之,死则裸而弃诸野。且官东谈主能言作忠臣,死即扬大名耳。若即身后,世谁知者,而乃淌若?”奴仰天叹曰“此而公是以欲死也。吾为东谈主奴,虽艰难不废书,见今世务宜言甚多,意颇望台省,或此月不言,必他月也。久之无闻焉,又谓本年不言,或来岁,至来岁复然。自今以往,不可复待,故迫而为此。吾常恐未获死所,今若此,即魂魄不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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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甚,不可行,未出关而没。伍伯还京师,告东谈主如斯,冯猴子闻之,为作《奇奴传》。猴子曰:“皇帝仁圣,固能虚己纳谏者,特不欲以一奴辱朝廷,轻当世,士其尊贵有位,正人多么也?”

呜呼!猴子可谓知言矣。惜是奴姓名不着,博考他书,当可得之。惟甲子为康熙二十三年,其时僭伪削平,九有清泰,生其间者,莫不熙熙然如游尧舜之世。宫府表里,有何废阙?奴东谈主者不言,而为东谈主奴者,乃迫不足待耶?然不可谓非奇奴已。

裴宗锡官安徽休养繁殖

曲沃小裴中丞,前曾记其抚云南时奏开铅矿一事。考公先以安徽布政使,未抵任,超拜巡抚。安庆为节镇治所,当吴楚要冲,江水澎湃,沿江襄岸壁立,避风无地,漕艘患之,商旅又时常至。公疏漳葭废港六百余丈,行舟得以回泊,百货骈集其港,上通潜山、太湖、望江,堤闸启闭,兼资三县农田,为利甚普。

后东谈主称为裴公渡焉。凤阳民俗,每秋获既毕,相与挈家渡江,男女不分,鬻歌讨饭,名曰“逃荒”。熟年亦复如是,民俗頺废,腼不知羞。公以凤阳土瘠,民不服劳,爰饬场地长吏相土所宜,教民栽种山林,园囿以次开荒。又令每户种桑五株,毋论墙下、屋围,但有隙地,便可培莳。数年之后,沃若成阴,课以蚕织,男妇皆有本业,自不至驱驰四方。

盖公官安徽六年,休养繁殖,务存元气,民间皆蒙其利,宜纯皇帝久加倚任,称为预防封疆之大臣云。

正人相交

裴午桥中丞,性朴直,不惟阿。官直隶臬使时,制作软件要多少钱总督桐城方恪敏公治猷高一生,群下率教惟谨。公治刑书,恪敏时有所鉏铻,公执持侃侃,必如公拟乃已。恪敏数媲好意思,公永久不少变也。及公遭忧回去,恪敏疾甚,属吏请所欲言,恪敏曰:“未可烦各位,幸传话裴君,不以旧事为芥蒂者,则愿有所属。”

公闻,墨衰入见,恪敏执公手曰:“余识东谈主多矣,未见可倚任如君者,今余且死,将以藐孤累君,余信君在曩日矣。”公慨诺之。卒妻以女。及抚安徽,总督高文襄公与环球事,所见亦时有异同,公矫矫自由也。文襄久之遂深相得,以其子广兴为公甥。

大凡正人与正人交,其始必落落而难合,迨相处既久,必能渺小默契,于以永岁寒金石之盟。不雅方、高二公之于裴中丞,不益信乎?

孝子黄洪元为父报仇

黄孝子洪元,丹阳东谈主。父国相,以审定豪里中,与同里虞庠不相能,庠遂发国相苦衷,欲致之罪。国相贿赂,庠反以诬受杖,乃具酒食伪交欢,而私遣恶少诇国相。会国相被酒夜行,从自后反接之,负以石,沈诸河。里东谈主皆知庠所为也,莫敢问。时孝子与弟皆幼,稍长,微闻之,哭告母曰:“杀吾父者,虞庠也。”母急揜其口,戒勿言。孝子每号恸,辄呵禁之。于是中夜呜咽,且椎床,曰“死耳!”母亦泣曰:“汝父未葬,我老矣。我死,则听汝。”孝子始解雇。

手足共适市,市利斧藏之。虞庠颇自疑,更好言慰孝子曰:“童子只身,吾婿汝。”孝子阳称谢,退而切齿曰:“贼奴欲以而女易吾父耶?”久之,母死。既合葬,手足哭拜墓曰:“儿含愤十年矣,本日愿与父母诀。”遂怀斧来去迹庠,未得间。故事,春社必盛陈优戏,里东谈主环集。

初,国相亦以社时被酒蒙难,至是又直社,孝子见庠在社所,驰归,呼弟各挟斧往。庠方坐不雅优,意阳阳自得也。孝子直入,肩挤之,字谓庠曰:“逸 群,我送汝死!”庠起笑曰:“童子醉耶?”怒目答曰:“将醉汝血!”援斧斫庠,应手仆。众惊,二子横斧大喊:“去!去!毋尝我刃!”皆却立不敢动。两斧并下,庠遂死。于是四顾拱手谢曰:“某失礼,仓猝惊长辈。”乃挟斧慢步偕出,诣县自陈。有司义之,释其弟,系孝子于狱,时康熙十一年四月也。

后一年,上官竟脱孝子罪。其同县贺君作文以传,汪钝翁节为事略,余又节汪作数十字存之。昔汉董黯以母仇杀王寄,虞仲翔谓白天报仇,海内著明,而句章遂以慈溪名县。洪元乃手足同道,且出自少年,孰谓古今东谈主不相及耶?当日手治斯狱,亦必有谈正人,能为国度扶翼风纪者。

(按:董孝子事,范、袁二史不为立传。唐碑称“征拜郎中”,未尽的确。独《晋书·孝友传序》及《许孜传》崇拜甚而,此确证也。)

李宗瀚为生祖母服斩衰三年

临川李春湖侍郎,以嫡子之子出嗣庶宗子,时生祖母尚存。嘉庆二十年,侍郎以副都御史丁本生生母忧。服阕,遂奏请毕生祖母养,仁宗许之。值谈光纪元,礼臣冷漠天下为父后者,得为生祖母服斩衰三年。

越二年,侍郎适遭生祖母之丧,遂遵制成服。又来岁,礼臣觉前议过重,仍奏请改从期服。朝廷若为侍郎破古今老例,而特遂其乌鸟之私者,亦奇已!

康祺按:孙为祖庶母服,杜氏《通典》及《魏书》、《宋史》《礼志》均有论辨,大旨皆谓庶孙无重可承,不得以鞠育私恩制为匹敌之服。不知谈光元年,礼臣何故忽创此议也?识之以见服制升降之原。

李宗瀚文华风致

春湖侍郎籍江右而世侨粤西。滋长高贵,刻苦逾寒素。既入翰林,文华四映,亦善自韬晦。居京师,退食空寂一榻,权要之门,终身绝迹。告养归岭外十年,暇则端坐临池,赋诗遣兴,或卉衣草笠,与樵夫牧杂坐山泽间,欣然自得。生平无他青睐,独喜聚书,癖嗜金石文字,所藏多名拓。桂林山水奇秀,洞壑岩壁间,多唐宋东谈主手迹,公登椒穷邃,摩挲搜剔,时常手自摹搨以归。

是时,公诸父两罢不雅察使,家居。工部郎秉绶者,方继先业主鹾务。工部素豪迈,散金结客,舆马冠盖相望,公杜门却轨,如不相闻。有求书者,亦不愿滥应,东谈主得其片纸,藏弆认为荣。论者谓本朝书家自张文敏、王吏部澍外,得公而三。文华风致,又标寄高峻乃尔!在前辈公卿中,亦终点东谈主物也。

李宗瀚孝想纯笃

春湖侍郎督学吾浙,以谈光十一年正月,闻封翁讣,南望号痛,绝而复苏。旋扶病就谈,三月初四日卒读于舟次衢州。方初敛时,以朝服进,公右臂倔强不伸,令郎联珂持衰麻泣曰:“吾父以哀毁终,今兹意在战胜乎?”乃议易衰麻为里具,始伸臂就敛。

盖公之孝想纯笃,死活不易如斯。先义行府君,以咸丰辛酉二月弃藐诸孤,距先祖妣之丧未期也,遗令以丧服敛,引前明汤临川、(见本传。)本朝蔡镇远(见胡稚威《石笥山房文集》)为证。记府君其时先举一明大儒故事,不肖昏瞀中忘之矣。

及大敛,不肖手足泣遵治命,戚友颇有訾其非者。不肖服阕后,尝着《丧服入敛议》,存之蚁合,以示家范。今不雅侍郎以哀棘灭绝,一灵不昧,犹耿耿于附身之福祸。可知持服不终,在孝子岂无缺憾?差幸不肖手足,昔日未为东谈主惑也。

(明季诸生昆山潘康侯,闻甲申变,自缢自缢。母救之曰:“儿欲尽忠,奈我大哥何?”康侯瞿然泪下而止。乙酉母卒,殡敛毕,卒自经。遗命以衰绖敛。见王汝玉《梵麓山房条记》。他书所纪,似此尚多,惟先君所称明大儒,一前锋未检得。)

陆陇其收义女使成夫妻

陆稼书先生宰嘉定,民有逋粮者,将责之,哀祈俟下限。及期,果尽完。先生怒曰:“若必作贼矣!向屡比不应,知汝穷无亲戚之援也,今缘何得此?”民大恸曰:“公为宰,焉敢盗?某恐累公考成,卖女与邻家,以完公务耳。”呼邻询之,确。问:“有子乎?年几何?聘未”?答曰有一子,年几何矣,未聘也。

令挈其子并所卖女来,视女相庄雅,邻之子粗识文义,且年相若也,先生即收女为义女,复令夫东谈主授以簪珥,具饱读舞,送往合卺。后邻子奋志念书,竟列庠序,邑东谈主快之。见会稽章大来《偁阳杂录》。

按:先生宰嘉定、灵寿,治绩世多陈赞,独此事仅见此书。大来,会稽东谈主,毛西河弟子,时地近接,其言当可据也。

乾隆召纪昀属对

乾隆中,纪文达公召对,上示以所用鼻烟壶,刻“此地有高山高山茂林修竹”十一字,上顾谓文达曰:“汝善属对,能对此乎?”文达应声曰:“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。”上悦,即以壶赐之。

(一作彭文勤事,或云刘金门事。)

陈汝咸力辟异端

吾乡陈莘学大理汝咸,宰漳浦时,东郊明诚书院为黄石斋先生讲学之所,僧徒寄寓,渐为侵占。大理撤佛像,尽逐浮图,以黄氏子孙守之。城东东岳庙旁有鬼卒,能为祟,愚民香烛牲酒,昼夜陆续。大理命毁其像,隶役不敢前,大理怒,手鞭泥,削木立碎。

浦故有教堂四所,男女 群聚礼佛,名曰“无为教”,大理籍其居为公所,为育婴堂。欧好意思上帝教流毒至浦,将开堂以惑四境之东谈主,大理峻拒之,无敢容纳。有欧好意思东谈主奉钦差谈经浦邑,以好言相凂,继胁以威,大理弗顾也。诸上官代为之言,大理仍弗顾也,欧好意思教士惘惘去。大理宰漳多异政,调任之日,县东谈主至以农器塞县门,去后肖像祠之月湖书院。其力辟异端,尤平时讲学之效云。

命世奇才黄性震

前笔纪姚公启圣平台湾事略,及黄太常性震参赞之功,兹读蓝鹿洲所为传,太常真命世奇才也。幼失怙恃,潇洒不羁,读史传古文,过目成诵,尝慨然曰:“世无常何,孰识马周?吾长此落落乎?”

会康熙丁巳,闽督姚公入漳筹海,太常乃仗策军门,进平海策,条陈十便。姚公召与语,大悦,每引入卧内谈玄机,促膝借箸,夜分乃出。凡练兵遣将,剿抚机宜,无不竭尽谋智,动辄有功。其出龙虎山,复长泰县,夺江东桥、小港洲、水晶坪诸处,招安五大镇,皆出区划。姚公上其功,廷议以同知用,奉旨改佥事谈,太常益感恩想报称。念敌势蟠结,非闹翻对头,未易猝图。请建立修来馆,以收纳归诚将士。来降无真伪,胥善待之。夏屋、好意思衣,车马、仆从,炫夸街衢,由是海上诸党多潜来归顺。复白姚公量授以官,才可用者,竟实用之。

至者皆喜出望外。每得间谍,赦不诛,反厚赐之,恣其来去,即用以侦海上事,凡敌东谈主举动,罔不知者。察岛中良将有才干聪敏者,辄大书其官爵姓氏,标之公馆,饬备供应。侦者认为实然,阴报海上,时常疑而杀之。克复海澄、海门、金门,皆招徕离闲之力也。捷闻,叙战功三十二级,加正一品。壬戌,授覇昌谈,建义学,立公墓,治悍鸷旗丁。以响胡匪为害,莫知痕迹,密谋隶役中可任者二东谈主,阳以事斥去之,俾入贼党,因得悉知贼姓名及出没居处,以次执缚械送刑部,置之法,政声大震。车驾幸密云,召见襃嘉,赐蟒袍宫纻宠异之。寻擢广西按察使,于署侧设省刑所,食用咸备,解差犯证至者,寝食其中,讯结即释,沈寃滞狱多所雪冤。有崔五枝一案,株连多东谈主,久定大辟。察其可矜者,覆讯得实,力请广督吴兴祚具疏释放,赖以全活者数百东谈主。

不多,开藩湖南,清革陋规,剔包收诡寄诸獘。悯长沙郡河澎湃,商艘屡掩,相地势别开一河,使得安泊,楚东谈主认为百世之利。值武昌夏逢龙为乱,陷没四郡,廷臣以湖南为虑。圣祖曰:“有黄性震在,无虞。彼佐平六十年海氛,何况于此?”

太常知草寇窝囊为,晏然静镇,果无事。积劳呕血,以疾乞休。家居八年,奉谕召督永定河。总理赋税、工料,相视要工在阴寒寺口,旧为滚水冲陷,深几一丈许。兴工之日,为文祈祷河伯,次日沙淤数尺,不五日,冲塌悉平。浑河性意外,波浪恣肆,堤几溃者再三,太常躬督视驻扎,朝服耸峙无所畏,狂澜卒安,东谈主认为异。河长数里,为设五里一旗一炮,旗书监工官姓名,以专责成。有急则施火炮,闻声驰赴。沿河安置物料,省临时搬运之劳。冲冒风雪,昼夜驱驰,不四阅月,大工告成。车来同房放水,一日召见五次,譬劳殷渥。不多,擢太常寺卿。年余,卒于任。

迹公生平,所至有声,大耐官职,军猷治绩,肆应不穷,已非录录者所能办。平台一役,世称姚公过劲全在修来馆。则首倡是议者,功岂出主帅下欤?

李长庚翰墨风致

李忠毅公总统水师,锐意平蔡牵。牵与忠毅同乡,凂其戚馈安南肉桂十束,欧好意思鼻烟十匣,哀词乞缓师。忠毅震怒,判自后曰:“食汝之肉,劓汝之鼻,万斧错杂,烟销灰灭!”立斥还之。(见《洋程纪略》)

刚介乃公之人道,仓猝抓笔,翰墨风致复如斯,本名将也。

小襄毅公蓝廷珍

漳浦蓝军门廷珍,闽东谈主,称为小襄毅公,以与其族祖义山军门,易名同字也。其战绩不亚于义山,而官声则较义山为完整。公少朴拙,力农,闻义山移镇浙海,不远二沉渡海至舟山,请服役。日习骑射,舞戈扬盾,趫捷如风。又善为火攻,鎗炮无虚发。义山壮之,由把总洊擢至温州游击。入海缉拿,比有功,获贼烧船多半。凡汪洋绝岛,险远僻深,从来官兵不到之地,穷搜靡遗。海盗闻风破胆,皆曰“谨避老蓝。他镇协如婴儿女耳!”

自是威名日盛,上官同寅多忌嫉,谗于总督满保公。将劾之,提督吴公升固争,谓此两浙第一良将,满公未信也。会关东大盗孙森等窃辽阳巨炮艨艟消失海,圣祖震怒,责沿海诸疆臣。满公入觐,面奉谕旨,遵海巡行南下。至温州,温帅来迎,问:“将弁贤否?蓝某何在?”帅曰:“彼在家不雅剧,未暇也。”满公怒,据帅揭,密缮疏,明晨将拜发矣。舟次瑞安,公跪迎于江浒,满公曰:“不雅剧忙耶,何为来此?”声色俱厉。公平静曰:“某自海面缉贼来。

某日在黑水洋与贼大战,斩级落水甚多,禽逸盗孙森等九十余东谈主,尽获其艨艟、炮械赃物。”满公惊讶曰:“有是哉,几失吾良将!”召入舟,厚抚之。提督继至,笑曰:“如何?余言不谬也!”乃改弹章为荐牍,时康熙丁酉夏四月也。

公后以总兵偕施公世骠平台湾朱一贵之乱,战绩洸洸,当载国史。其弋获孙森几受齮龁,非官书所能详也,故录之。妨贤妒功,仕途常态,不竟兜鍪武士,亦解含沙。其时若非手缚渠魁,夺还辽阳之艨艟、巨炮,公虽百口,缘何自解?而干城从此摧矣。噫!

(公征台湾时,分兵八队,为四正四奇,而自将中军驰赴之,敌望见惊曰:“比老蓝旌旗也!”遂无鬬志。当日老蓝之阵容,震赫如斯。)

韩鼎晋上疏禁赌

四川长命县韩少司空鼎晋,嘉庆间官谏垣,大着直声。时三省教匪初平,公来去楚、蜀,尝谓教匪之害,由于败类日多,邪说易入。而败类多起于博徒。欲息邪说,先除败类;除败类,自博徒始。

故初入台,即上言各教流传之害。又言四川应除积獘六条。首曰“除教匪以防积渐”,复痛陈关东三省及各直省赌博之獘,“由于浪荡闲民聚众吸引,仕宦书役得受陋规,俾有业之良民,忽成恶棍之匪类,其机甚微,受害甚大。”继又言:“京师首善之区,王公大臣怎能使傍边执御蹈此恶习。臣近闻京城肩舆房,赌风渐炽,内城旗东谈主多受其累。以有限之赋税,供无尽之奢靡品,当人丁日繁之时,其流獘不可胜言。”奉谕令据实指明,公复侃侃直言,无所避忌。

仁宗用公言,即日获赌徒三起,一时亲贵近臣,莫不悚息。当公入奏时,或谓禁赌乃场地有司之责,不宜屡渎。不二年而林清之党啸聚畿疆,惊骇宫阙,大抵皆浪荡休闲之民,且有潜匿于王公邸第者,然后叹公所见之久了。

窃谓林清之变,公亦安容逆知。特以辇毂重地,勋戚高门,而椎埋博徒,勇于麕聚溷迹。身居言路,抗疏直陈,分也。乃犹谓其侵有司之职,一若紊台规而亵国体也者,不亦傎乎!

陈宏谋判案以公为法

陈文恭公久任封畺,凡遇上控之案,皆不批查。先以朱单委员吊卷,以路之遐迩,末端技艺销差。阅卷或有未惬,则戒官而兼训幕,再为申理。如原谳公允,即严治误会之罪。一时吏治骚然,而刁民亦未敢轻试。为大吏者,以公为法,可以雪寃诬、儆矫诈矣。

政平讼理,抑又何难?

阮蔡文奋起田间文经武纬

漳浦阮蔡文,康熙间选云南陆凉州知州,未行,奉特旨改授福建厦门水师中营参将,世认为异遇。其生平痕迹亦甚奇。父曰魁,避海氛转徙之江西,始生文。年十一,即能属文。然性刚,以体力自诩,喜弄刀楯,邻儿皆畏下之。十三,用新喻籍补诸生。父卒读,教授村童以养其母。二十四登庚午贤书,益预防经世。所至南北山川阨塞,沿海局面,无不瞭瞭。都语楚咻,吴、越、闽、广方言,入其乡,即与之化,肖其声调,莫能辨为何方之东谈主也。既放浪无所遇,依族父钦汀 州总兵任所,与武东谈主吴郡交最善。郡为小校,文任布告,登堂拜母,相亲如弟昆。文母卒读,始扶榇还浦。

时浦令吾乡陈大理汝咸,方率邑东谈主为讲经之会,文攘臂前席,高论古今治乱救时急务,同学皆为之屈。后复应会试南还,闽抚张清恪公邀入鳌峰,讲洛闽之学,分纂先儒诸书。值漳泉诸郡饥,诏截江浙粮米三十万石,由海谈入闽给振。时吴郡已专阃定海,约文如浙分运五万石,扬帆先至,漳泉之东谈主如获甘澍,时康熙辛卯也。来岁冬,海贼陈尚义遣党赴兵部求和,适汝咸已为御史。汝咸官闽久,屡治海盗,盗畏其名,乃上疏请自往招安,荐文与俱。诏汝咸驻锦州,赐文帑金衣裘,偕千总骆南、左其彪等入海。遇飓风折樯,船几覆溺,舟东谈主大恐,文悠闲。“我等为朝廷招逋寇,靖海疆,虽葬鱼腹,不犹愈死儿女子手耶!”

至登莱、易州,迹盗所在,追及之,尽山花岛间。文直上贼艘,见尚义,开示权威,声情粗豪。贼党有疑贰,欲劫文扬去者,惮文丰裁,未敢发,卒悉众降。由宁波登岸,则吴郡已擢浙江提督,遣弁护至京师,召见便殿。圣祖问:“汝书生此行良苦,颇惊怖否?”奏言:“臣仗威灵,顽梗革心,无所怖。”并条对沿海事甚悉,议功晋州牧。李安溪相国奏文韬略夙娴,材武可大用,故既梦三刀,旋有擢列西班之恩谕也。抵厦门练兵缉盗,营政骚然。

一日,译者欺西东谈主,通商价轻重不相中,外舶皆露刃以哗,军更焦虑,文单骑往缚译者搒之,为评其直。次日,西东谈主率众谢,免冠,献多仪。文大陈军备,坐堂皇,召之入,语以天朝威德,呵责甚厉,复椎牛置酒犒之,所献仪物立遣还,由是咸凛冽畏服,调台湾诸罗营,抚辑番黎,增置瑕玷。营汛北路,场地沉,民少番多,水土苦恶,防兵及瓜生还,岁不可三之一,故巡哨从无至者。文决计往巡,部曲强谏,文曰:“台虽弹丸,闽之抚慰系焉。淡水尤全台要道,民番繁芜,一火命者多。不熟知其里谈情形,缘何适度?”自赍锅帐,具脯糒,日坐当场哦诗,夜然烛纪所历地里、山溪、风候、土俗。为文以祭戍一火诸将士。召诸番坐幕下,为教育东谈主伦大义。社学番童能背诵四书者,旌以银布。番东谈主具牛羊酒食迎饷者,辄霁颜慰遣之,遐迩感悦。竟以中瘴气,归而病痞,迁福州城守副将,赴京谈卒,年纔五十云。

仰维圣祖立贤无方,故康熙一朝,凡海内奇士伟东谈主,无不奋起田间,效国度腹心干城之用。然如文之磊落英多,文经武纬,殆亦不数数见,吾犹惜其中寿陨殂,未竟所用也。

蔡老虎

漳浦蔡总兵元,与平三藩,久镇襄阳,以善战为敌所惧,识与不识皆称为“蔡老虎”。

金石学家徐同柏

乾、嘉诸儒,珍惜考证,旁逮金石之学,莫不搜求形义,举证经史。如覃溪阁学、仪征相国、孙渊如不雅察、朱右甫尚书、张叔未解元、赵晋斋明经,均有笺释譔着,精博绝伦。禾中徐籀庄明经同柏,盖叔未外甥,耆古之笃,神似其舅。生平考释金石文字极多,今会稽《赵氏丛书》中,镌其《从古堂欵识学》,虽为器仅八,而叔未清仪阁物居其五,殆非完书。

而其援据也博而通,其延迟也详而确,于翁、阮诸老之说,颇有异同,竟足以夺专门名家之席,则其它著述可知矣。赵氏跋,称籀庄天性孝友,父曰澍,弟曰大杭,嗣叔父后。父有遗齿,卒读时求纳棺,觅不得。

越七年,籀庄奉父母遗衣,以半授大杭,得父三齿,一恸几绝。今其乡东谈主犹能谈之。是其内行敦挚,又非仅以博雅重者。不数十年,遗文靡烂,而名字亦简直翳如。

禾中士医生倘能摭其名德,祠之乡校,亦梓桑后进之责也。

凉州东谈主杰柳迈祖

甘凉僻在西陲,东谈主物暗澹,固由民贫地瘠,又无贤医生、乡先生振兴其文教,亦缘风气朴质,一二名儒喆彦挺生其间,时常闇汶自修,不与华夏东谈主士集结声音。故二百余年来,表见纪载,益觉寥寥。前笔曾采《鲒埼集》纪武威孙使君事,兹阅新化邓氏所撰《柳太守权厝铭》,胪陈其出处学行,殆亦凉州东谈主杰乎!太守名迈祖,字振绪,甘肃之会宁东谈主。少有异禀,年十五,入县学。乾隆庚子,以拔贡举陕西乡试第一。

丁未,成进士,改翰林散馆,改户部主事,监旧太仓,又监北新仓,擢员外。丁艰服阕,补原官,转刑部郎中。俸满,外用,选湖南宝庆府知府。历九年,卒于任。太守夙志用世,明习吏法,两督仓政,尝作《仓储三难论》,以清漕为善仓之本。韩城王文端公亟赏其言。在户部时,有市侩争廛肆,户帖构讼,同官将直之,太守不可。商夜持白金走寓求画诺,拂然曰:“斯言胡至吾耳哉!”急挥之去。

会事闻,有旨交刑部密鞫,卒不直商,众始服其廉洁。在刑部七年,雪冤尤多。守郡专以德化民。宝庆故僻郡,宄徒好持仕宦长短。太守至,事无大小,开诚布公,镇以安静,而俗渐化。尝行部至武冈,有飞语告富民萧甲聚众将为乱,一夕拣到百余纸,州刺史心动,太守曰:“富民岂能作贼?必衔者之辞也,第缓。”果得主者姓名。

在郡久,吏民至相戒勿讼,曰:“毋嬲我贤太守也。”太守貌清瘦,好饮,善谈名理,兼知兵。嘉庆初,楚、蜀教匪倡乱,余党窜入秦州,距会宁四十里,阖城侵略。太守方奉讳家居,首捐赀募健卒守御,备陈方略。既戒严,贼不敢逼。乡里皆曰:“非柳公,此城残矣。”所著文集八卷,根柢《史》《汉》,沈浸唐宋八家。善言事,婉而多风,如其为东谈主。

又《读史纪异》数十卷,古今体诗千余首,皆可传。太守得名最早,关辅之士,翕然从风。新秀颇自诩,想建白,不第,以文章显。徒以禀气寡谐,动与世违,郎署浮沈,老得一郡,又屡考不调,卒未获竟其所用。倘滋长东南冠盖声援之地,抑或稍贬节概,与显耀东谈主相周旋,彼推此挽,安知不早膺节钺?但是太守不可及矣。关陇之士,尽如孙、柳,谁谓东谈主才以地限哉?

宣宗褒恤杨延亮

嘉庆初,教匪林清等煽乱,滑县知县强克捷全家殉难。事平,仁宗皇帝论灭贼功,以克捷为第一,好意思谥专祠,恤典甚渥。越二十年,有山西赵城之变。贼目韩奇,故林清党也,与韩健俱以邪教事曹顺,久蓄异谋。时长沙杨君延亮令赵城,侦知,将禽治而未发也。魏均选者,亦师事顺,继悔其所为,乃以情输县。顺等知县泄,谋益急。

乃潜结城北寺僧,以兵法部勒其众,乘昏夜入县署,劫罪犯李铁〈此冉〉等,使助逆。君闻变,朝服坐堂皇,呼贼痛骂。顺惊惶欲遁,僧某力持之,顺乃挥其党戕君,复放火焚衙署。君母、妻、子女、幕客、家丁、婢媪皆不屈,同死者十八东谈主。时谈光五年三月十四日也。

事闻,奉旨照强克捷例议恤,给云骑尉世职,建立专祠,赐谥“昭杰”,君母以下从死诸东谈主,分离祔祀。祺案:强忠烈公之获邀异数,以事先械系李文成痛惩之,使成残废。故林清起事,失外助,得适时扑灭。仁宗破格襃恤,盖悯其有曲突徙薪之智,兼束手待毙之劳也。杨君死事虽惨,似与忠烈稍有间。而宣宗谕旨,特令奉命先例者,殆以守土之吏,城一火与一火,劝厉忠贞,不嫌从厚与。

君为嘉庆十八年湖南解元,谈光五年景进士,凡官赵城十五年,多惠政。

尹继善严禁漕弊

尹文端公,四任江督,德政甚多,而最得民意者,在严禁漕弊一事。先是有司收漕,以脚费为名,率一斗准作六七升。公初抚江苏,奏明每石令业户别纳兑花钱,每石五十二文,而斗斛听民自概。有遗粒在斛之铁边者,向谓之花边,令民自拂去。

后桂林陈文恭公抚吴,胡文伯为藩司,皆守陋习,弗使书役假借。有某邑令戈某,每石加收一升五合,辄被劾坐绞。漕务撤废者凡四十年,皆文端遗惠也。

倭仁指示圣学

穆宗初元,倭文端公内召,两宫皇太后妙选师父,责以指示圣学。公退直,犹翻阅经史,辑成《君王盛轨》、《辅弼嘉谟》二书,条分缕晰,疑望简明,进呈御览。

盖将认为养正之助,而并为同期大臣勖也。此书不传于外,《文端遗集·答吴竹如先生书》略及之。

张士元朴直

震泽张鲈江孝廉士元,弱冠以诗名吴越间。时吴越之士言诗者林立,独为古文者差少,因慨然有志于此事,发所藏《归震川集》读之,喜曰:“真吾师也。”日陈案上,北面拜之。寻又得震川所评《史记》,即用其法,上推之左氏,下逮班、韩、欧、曾之作,无分歧者。由是深造有得,卓然成一家言。性零碎寡交,独与长洲王惕甫、无锡秦小岘、新城陈硕士数公以古文相切劘,而尤为桐城姚姬传所激赏,认为拟之震川无愧色云。孝廉在京师,馆富阳董文恭公第中八年,公两主会试,孝廉不欲以诡遇得,东谈主认为难。嘉庆丁巳,文恭以母忧归。

时川、楚方用兵,朝廷需公亟,公又入都。高宗见公喜甚,命以素服权刑部尚书,客东谈主皆贺,孝廉独不贺。公用是益心重之,礼遇有加焉。然自馆谷外,一介无所受。归而家贫已经,常授徒以自给,或馈多金求为谀墓之文者,夷然不屑也。归安姚文僖公视江苏学,孝廉与有旧,自以嫌疑,戒诸子勿与试。其朴直如斯。既大哥,以资叙当为学官,以重听辞。或劝之,则曰:“国度分建学宫,以教官为弟子师,岂虚设田禄,以赡寒士哉?自问衰惫,就之非义。”遂老于烂溪之上,著书以终。

所著《嘉树山房集》,为时陈赞,谓足嗣响震川。即其行谊,亦奚愧震川者?

任兰枝出使安南

滇之开化与安南交壤,有铅厂平地四十里,久非国有。雍正初,督臣以中国旧境,奏请索还,安南抗不服,督臣请声讨,世宗特准以地予之,而恐安南昧顺逆理。溧阳任巨额伯兰枝,方官内阁学士,奉诏宣谕,使未至,而安南上表悔罪,世宗复赐敕谕,即命使臣赍以往,时六年四月也。

五月至镇南,先行者欵关曰:“天神至。”安南使范谦来迎,望见诏书,皆罗拜如中国礼。遂出关。守土者欲以千东谈主为卫。任公曰:“何益?适滋疑耳!”惟以执事及从者行。既至,使示国王拜跪仪节。安南有郑国公者,世掌兵柄,国政皆所专决,王特拥虚名良友。至是以书来,则郑衔与王比肩,公叱咤之曰:“此陪隶也,而僭侈淌若,安南其不国矣!”趣使纠正。

郑闻之惭愤,言于王。又以书来,谓“故事,拜诏从五拜三叩。是礼也,安南是以事天,今以之事中国,度无所失。三跪九磕头,安南不习也。”反复移诘,至七日,王始盛服迎。欲使臣由左门入。公曰:“吾诏使也,何左门为?”王不可夺。既上殿,率官膜拜仍已经俗,请读诏。公道色大言曰:“使臣宣读诏书,以王能遵中国礼节故也。今淌若,当奉敕还京师耳,安得为王读乎?”

语未毕,殿门忽阖,番目酋长率数千东谈主,佩刀睢盱环户外。从官媲好意思,虞有变。公屹不为动,平静开晓,王悚然感悟,麾众退,重行三跪九叩礼。乃更谕王以圣皇帝威德,绥柔远东谈主,王宜益效恭谨,毋负天朝恩。王唯唯。于其还也,赆令嫒馈方物,并却之。归奏,世宗大喜,赐红绒顶冠,曰:“吾为汝加冠。”嗣后遂谓公丹心敦笃,可大用矣。是役也,固由公识量恢洪,明练治体,不媿皇华四牡之选,亦会逢国度全盛,海隅日出,罔不震迭威灵,俾公得以文儒近臣,惊惶纲而威远裔。

今屈指仅百余年,南交片壤,久窟长鲸,翘溯先朝绥远之谟,盖不止邈若羲轩以上矣!

任巨额活文昌

任巨额伯历任卿贰,数奉使出门,然朝廷有大文章,必使兼领。雍正中,立贤良祠,诏王大臣宜各立传,公与尚书吴文恪环球成之。又命辑《执中成宪》,又充八旗书馆副总裁,《一统志》总裁,奏增故相蒋文肃公所定凡例为二十一类。

乾隆初,充五朝国史总裁,又奉诏修《礼书》。长礼部且十年,凡鸿仪巨典、福祸宾嘉之事,皆总其成。至大端所在,尤侃侃执持无少假。有山东东谈主自称孔母子施氏裔,请予崇封,侍郎方苞为奏请,上令廷臣议。

有谓事属先师,即疑似,犹当从厚,公独据韩敕、史晨碑、《水经注》驳之。又请襃朱子后裔为五经博士,报可。他如祀先蚕,建雩坛,议历代名臣配享君王庙,皆公所奏定也。故其时朝论,谓公淹洽轶事,于容台尤为遵法云。

(又按:公屡掌文衡,所得多知名士,至公晚年,凡台阁巨公扬历中外者,半公门下,故其时有“任巨额,活文昌”之谚。)

范璨以谪废县令提升知州

故少司空范公璨,宋文正公裔,雍正甲辰成进士,改庶常,以东谈主才荐知大兴县,洊升至湖北、安徽廵抚,入为副宪,升侍郎。在大兴日,部民阿青恃显耀家势,最恣横。

一日,公方理事,青突入攫东谈主,公曰:“鼠辈敢尔!县令尚可为哉?”即阖扉捕之,鞫得奸状,置之法,境内骚然。县故有隐粮一案,公白京兆发之。藩司不悦,假他事劾之去。在廷有白公寃者,特旨擢河南邓州知州。以庶吉士用荐即任京县,以谪废县令提升知州,皆近所苦衷。盖雍、干间非无被诬镌秩之员,赖有白其诬者耳。

公告归后,乾隆辛巳,恭逢皇太后七旬万寿,祝寿入都,预香山九老之会,上特制诗以宠之。又蒙赐“松岩乐志”额,故公晚岁改号“松岩”。

九死不悔

文章祖传述忠臣、谊士、烈妇、贞姬,时常有“九死不悔”之语。“九死”云者,特言其死志之不更,非果历蹈死地自一、二而至九也。旧书凡数稍多者皆曰三,尤多则曰九,亦此义也。曩读潘检验耒所作《唐烈妇传》,世乃真有九死之东谈主,亦足悕已。烈妇唐氏,海宁唐之坦妻也。曹、唐皆士族,妇素以淑令闻。嫁六岁,无子,念为夫置妾者数矣。会夫病,妇奉汤药半载,不明衣。病亟,志必殉。预治敛具,每物必以副。

为夫绘像,己亦绘其右,家东谈主固怪之。夫且死,即不食,母劝之食,曰:“夫绝粒矣。夫食,我乃食耳。”比夫死,调服砒毒,妯娌夺而弃其余,未死。更啜灰水,腹痛终夕,仍不死。复取钱三,啮吞之,母急夺其一,而两钱已下咽,又不即死。乃哭以敛,敛毕,归寝。潜以卤置床下,中夜服之,碎其桮,家东谈主觉而不足救。

顷刻,大喊,藏府如欲裂者再,忽大吐,竟不死。砒、灰水、钱、卤,皆非可探手得者,而妇乃悉储以待,盖欲死其夫,非一日也。既尽服四物不死,乃大恸曰:“天乎!天乎!死固淌若难乎?虽然,吾必死,吾且以水死!”舅姑与母劝之万方,度不可夺,则戒之曰:“与其水死,宁绝食。”遂复绝食二十二日,而犹不死。乃夜启牖,自投于河,邻妇救出之,断气复苏,水汩汩循肠下,所吞钱随而出,众更强之食。妇曰:“诸大东谈主能强我食,不可禁我死。”

无何,梦其夫来迎,曰:“百日为期。”夫死之日,康熙丙辰九月二十八日也。遂于十二月望,拜诀舅姑,复绝食。家东谈主且敬且怜之,皆曰:妇要当死,毋久困妇为也。不复劝。又十五日,为岁除,表里倥偬,忽失妇所在,行视柩侧,麻衣累然,悬帨在梁,烈妇死矣。砒、灰水、钱、卤、自沈为五,前后绝食凡三,而卒以雉经,盖真所谓九死者也。

康祺窃见古今须眉须眉,遭罹患难,义不苟活,亦或能粗豪引决。而其家东谈主、随从或徇细东谈主之爱,涕零而援之复生,在当局亦遂忍耐委蛇,不复坚执初心,致造成千秋莫赎之悔。固知死亦浩劫事。如唐烈妇之贞心毅气,殆亦赋性独厚者也。

(又按:黄梨洲《南雷文约》中,有《烈妇墓志铭》,梨洲子百家亦为作传,盖梨洲讲学海昌,闻烈妇屡求死,尝率同学二十余东谈主往拜之也。)

循吏许延敬

温煦许周生驾部宗彦,学术渊邃,中会试榜。其子君修司马延敬,亦近代循吏也。由庠生捐府同知,奉檄闽省。谈光十四年,权邵武同知县。同知为闲曹,君独能以惠政逮民,民甚德之。邵武俗好鬬,凡杀东谈主者,可以行赇免。君毅力不受,必得正凶论抵乃已。既谢事,未行,县苦水患,斗米千钱,会县令杨某卒,民佥谓许侯才且廉,能活我,合词吁上官,以君摄县事。君乃设厂平粜,严立设施,使吏不可侵渔。

又虑短缺无所得食,营建城垣,以工代振,全活甚众。以劳瘁致疾,卒于任。卒之日,士民入吊,皆哭失声。邵武邑绅张冕,梦一官探问,仪从如大府,急出迎,则许君也,语张云:“已为是邑城隍神,三月初八日莅任。”同期梦见者数辈,与张同。夫东谈主庄氏在家得梦亦同,并迎就职所,夫东谈主梦中许之,族[旋]得疾卒。次年六月邵邑久旱,旧事祷雨多诣郡城隍。

时邑宰曹衔达,以君惠济灵显,特诣县庙斋祷,雨大沛,禾苗尽起,阖境士民驱驰焚香。每值君生朝,设祭演剧,毕恭毕敬,于今陆续。后邑东谈主卜坛,又笔示已迁粤西桂林府城隍,同期粤西亦喧传君已到任。其它灵异之迹尚多。

康祺案:卜签梦兆,或诞幻不甚可凭,而卒官数十年,犹能使士女讴想,报以馨香而勿替,君之循卓,当与驾部之博雅,于史传中各踞一席矣。

三元登第钱棨

本朝以三元登第者,自长洲钱湘舲阁学棨始,其东谈主品亦克副巍科。幼以孝闻,其母高太夫东谈主垂死,尝刲臂肉和药以进,应手而愈。大魁后,以修撰直上书斋,敬恭匪懈。值和珅当事,欲收受之,坚不为夺。故诗文楷法并精,屡司文柄,而终无由进一阶。

和败,时内直诸臣党于和者,皆被连染,公独翛然事外,时论高之。睿皇帝嘉公介直,遂连擢至内阁学士。考公墓志铭,为同郡石琢堂廉访所作,于公不入和党之大节,独遗之。又叙官阶祇及修撰,自后开坊至阁学,均略焉。

《独学庐文集》本不谙古文义法,冒昧至此,尤所未喻。

陈元寿以诗贺子得中三元

继长洲钱氏而得三元者,为桂林陈方伯继昌,字莲史。方伯为文恭相国元孙,其积蓄之深,栽培之厚,所不待言。方伯登第时,封翁蕉雪中翰元寿犹健在,闻喜后,寄以诗云:

“先人贻福逮云礽,福至还期器可盛。

好以文章勤劳动,勉肆业问副科名。

诞生岂为营饱暖?倨傲从来戒弥散。

有子克家寛父责,老怀无谓日愁生。”

句虽朴质,家法可想。

视王沂公之谓“一生吃着不尽”,罗念庵之妇翁谓“且喜干得大事”,其胸怀之清浊,相去一龙一猪矣!

汤先甲应诏言事

宜兴汤编修先甲,宦不甚达,而屡司文柄,以公明称。前后督河南、贵州、广东三省学政,又历典浙江、福建、四川及黔、粤五省乡试,充会试、顺天乡试同考官者六,所甄拔多知名之士。初由翰林擢御史,复擢鸿少,改光少,转通参,升内阁侍读学士,入直上书斋,侍皇八子念书。以罣误镌秩,再授编修,侍直已经。旋出视学,任满未受代而卒于岭外矣。冷署回翔,无所成立,独其为御史时,尝以日食应诏,条陈四事。

高宗立召对,摘奏中所列条诘之。训谕严切,声彻廷陛,先甲条对明畅,词气冲和,上意解。比退,昼漏下至十数刻矣。条陈何事,世不传,第闻一时中朝士医生,咸藉藉称直臣。

高宗后亦嘉其忠谠,则必有言东谈主所难言者可知也。

三定领袖

湖南、湖北分闱乡试,始于雍正年间,而其议则自康熙五十二年,湖南廵抚潘宗洛创之。时方恭遇圣祖六十万寿,特开恩科。南省士民,公呈吁请,故抚臣为之上闻,无如格于部议也。原疏尚存潘抚部蚁合。抚部先以检验直南书斋。

圣祖尝命儒臣分拟蠲甘肃四十二年赋税上谕,其文独当上指,定第一,命提督湖广学政。临行又奉谕试他题,复第一,赐御书朱子六言诗。任满,充日讲起居注官。御试侍郎以下百六十有三东谈主,抚部卷又列第一。是秋简顺天乡试正主考。

盖圣祖培养儒臣,时常以政治文章,时常召进口试,而抚部乃挥毫朶殿,高文典策,独契天心,诚克副雍容随从之才矣。

圣祖教皇太子之勤

汤文正公家信云:“二十四日东宫出阁,讲四书一章。二十五日,即赴皇太子宫,同郭快老进讲。上定东宫回讲之例,讲书事事从实,非比前代具文。皇太子自六岁学书,于今八载,未始断绝一日。字画端楷,在欧、虞之间,每张俱经上朱笔圈点改正,后判日。每月一本,每年一匣。今出阁之后,每早上亲背书,背书罢,上御门听政。皇太子即出,讲书毕,仍至向前。问所讲大义。其讲即用上日讲本来,不烦更作。自古来君王教太子之勤,未有如本日者也。”

(康祺敬按:皇太子后得狂疾,储位不终,而我圣祖训迪元良,慎选保傅,实可为万世轨法。宜世宗中年缵服心法治法,已能贯澈靡遗,于以绍述前型,巩国度无疆之祚也。)

又钱萚石少宗伯,充上书斋师父时,家信云:“诸位阿哥,逐日皆走三四里,然后至书斋念书。下昼读完书,又走三四里,然后回家。若冬天有走六七里者,皇子皇孙泰半如是。盖一则习劳,一则聚在一处书斋,心力易于定,而他务及外务均不得而使之近,此天家之善教也。”

读此二条,士医生家教子弟与子弟之受教者,犹可稍自荒弃乎?汤文正尝谓搢绅之家,能如斯教子,便当世世名卿。诚哉斯言!

国初殿试规格

无锡邹中丞鸣鹤,藏其高叔祖海岳先生忠倚顺治壬辰殿试策一卷。属临桂龙翰臣方伯启瑞为之题后。以方伯擅古文,且距海岳二百年,先后大魁天下者也。方伯蚁合,记国初殿试规格,与谈光朝大不同。如读卷官今止八东谈主,用墨印名于卷背,国初则朱印衔名于卷后一叶。

是科自洪少师承畴已下,得十二东谈主,且诸东谈主名下不加鲜艳,而卷中断句多用朱围印其佳处,亦与近今异。行间长短重大不一,取尽其意,不限设施。方伯又云:“卷中所陈,皆按切局势,纯厚鲠亮。不敏科名幸从先生后,回想其时廷试所陈,乃不止天壤。”

此非方伯自谦,盖文风士习,日即浇薄。又法令限东谈主,点画杪忽之差池,虽贾、董复生,亦不得破格而拔之上第,殆时世为之也。

桐城风范

谈光甲辰、乙巳间,上元梅郎中在京师,以古文辞负高望,同期方闻巨德之彦,趋之如水赴壑。时祁文端、曾文正为京卿,吴子序、龙翰臣官翰林,朱伯韩官御史,邵位西官中书,冯鲁川、王少鹤、王子寿、何愿船均官部曹,刘椒云官学政,而今陕西布政司黄子寿方成进士,未授职也。狭巷驱车,多以文酒相过从。郎中虽寒窭老儒,肴馔良好不俗,时比之古文家望溪一片,称为“桐城风范”云。龙翰臣尝纪以诗。

桐城风范不外一时雅谈,今老辈凋零,存者仅一贵筑方伯。遥想前辈士医生盍簪翕羽之盛,亦未易多觏也。

潜山侯孝子

刲股割肝之事,多见诸家著述,以祺所闻,莫奇于潜山侯孝子。孝子生雍正年间,潜之负贩者也。母病,医药俱穷,乃刲肝以疗,肠胃尽出,遇东谈主救,得不死。比愈,累累者中联厚膜如带,力作则负以行,饮食呼吸如常东谈主。见龙翰臣方伯《经德堂集》。(龙集未详孝子名,惟云里中有坊表,则《潜山县志》当载之。)

噫!此所谓孝弟之至通于神明也。若以儒者发肤之义责之,悖已。

一代作手严绳孙

无锡严荪友中允,以大科入翰林,其所著《秋水集》,漫笔诗词,冲融翔雅,固不媿一代作手。又工书道,几入晋、唐东谈主之室。兼善绘事,山水、东谈主物、花木、虫鱼,不囿一格,靡不入妙。尤精画凤,翔舞竦峙,五光射目,不雅者赏叹,认为古画苑所无。多艺如斯,在同征中,亦未易觏。

宜其布衣被荐,已名动九重,圣祖皇帝必欲得其东谈主以置之史局也。

(中允应召试时,仅作《省耕诗》一首,已见前笔。)

钱陈群遗事

海盐钱警石学博《甘泉山东谈主稿》有纪其曾祖文端公遗事十九则。曩读《香树集》及他书,纪文端功绩者,似均未及此,爰节录数则如右,公少念书至《说命》,泣下不可语,陈太夫东谈主异焉,公跪而言曰:“君臣遇合,至于如斯,是以感泣也!”又公幼时家贫,极寒天未明即起念书,无薪举火热水,汲井泉盥手,肤为之坼。十七岁,依东谈主京师,助编摩,冬无裘,晨兴作楷,手冻裂,潜入市以钱三百买皮袖,手自缀于絮袍,钞书益力。二十四岁归里,课两弟念书于南楼,去梯级,缒绳送饮食,岁除始一下,如是者二年。公姿性过东谈主,而力学犹如斯。

又公年十五,从陶先诞辰襄学。先生博通经史,立讲经法以课公,命注《易》,日一卦,乾坤二卦,分旬日注,随所见为注,不背经义而戒袭取。尝命公与二弟讲经籍,有未当者,指而训之。后公尝曰:“我蒙恩充经筵讲官,每进讲,凡执事阁中者,皆曰声音轩敞,活动安和,虽老辈不足也。过劲有自来矣。”又公总角时,随祖父访盛高士大镛于匏庵,留数日,高士取案头《涑水集》相遗曰:“子貌清厚,他日当以文章功绩名天下,此集幸属意。”后二十年,公为翰林,假归谒高士于南湖之滨,问曰:“《涑水集》尚在箧否?”对曰:“已披阅数次矣。”

又公三十二岁于津门旅次,闻太夫东谈主疾,忧甚,适洗面,呕血,盆水尽赤。宋监司师曾素重公,资赠回浙,及抵家,太夫东谈主已愈,再见欢甚。又康熙乙酉,圣祖南巡,公于吴江跪迎,献《时巡诗》五言律二十首,奉旨于回銮时,与江南献诗者同候召试,旋以太夫东谈主病未赴。癸巳恭逢圣祖六十万寿,公献颂一本,安溪李文贞公选入高档,及辛丑成进士引见时,公奏资格,蒙温谕云:“朕乙酉南巡,汝曾献诗,缘何于今方成进士?”公奏云:“科第旦夕,自有定分,今得仰蒙皇上教育,即是万幸。”天颜甚霁,即选入翰林。

又雍正己酉,有旨各举所知。有乡东谈主素谙吏治,将录其名,移知选东谈主矣。其东谈主未之知也,诣公通殷勤,即焚荐牍而以弟晓村公名上。又公奉使乘传,凡驿卒所肩行李,必亲为衡举轻重,曰:“我能胜者,若亦能胜也。”又公通籍后譔拟文字,屡蒙宪皇帝激赏,而久未迁擢,雍正九年特召谕曰:“朕看汝将十年,本日方知汝的确本分念书东谈主。”不数日,由赞善擢庶子。又五日擢学士,来岁命视学顺天。或言公尝寓天津,恐有瞻顾,上答谕曰:“此东谈主谅不至此。”

后数月,按试津郡毕,入都,召见奬赏曰:“早知汝不负我也。”又诸城刘文正初释褐,以所业就正,公谓文正房师王楼山云:“吾贺子及门得伟器,他日令仆才也。”金坛于文襄方为孝廉,公即异其才。刘文正及钱塘梁文庄俱以笔法自诩,公曰:“二君毋高自位置,会看贤郎跨灶耳。”谓山舟先生及文清相国也,后皆如公言。又公尝作《九想箴》,手翰屏间,以自不雅省,以训子孙。平生所奉格言联语,时常书以勉东谈主,最喜书赵清献“无一事不可告天”、司马温公“无一事不可对东谈主”语。及寝疾,犹谈之不去口。每东谈主来问疾,辄与诵“启予足”、“启予手”数语,少间则曰:“吾若未填沟壑,且仍诵'措手不及’三句耳。”易箦时,制军钟公方入觐,过禾候公,公口占绝句赠行曰:“予近易名典,君方述职时。平生不疚处,犹有古东谈主知。”绎是数条。

文端一生,非特知识渊醰,志趣静退,为无媿承平公辅矣。自来后贤诵述先徽,时常难免溢好意思。名德如文端,志行如学博,非其类也。

姜宸英佚事

姜西溟先生用荐入史馆,食七品俸,年已老矣。竹坨[垞]太史劝其罢试乡闱,西溟怒不答。西溟平生不食豕,兼恶东谈主食豕。

一日,竹垞戏之曰:“假有东谈主注乡贡进士榜,蒸豕一柈,曰食之,则以淡墨书子名。子其食之乎?”西溟笑曰:“非马肝也。”

年七十,果以第三东谈主登第,后竹垞为东谈主题西溟手翰帖子,犹述及焉。

沈荃谦和

国初,云间几社诸子仅有存者。后起领袖,诗称吴懋谦六益,书称计南阳子山。惟华亭沈文恪公崛起相抗,而能倾心下之。既贵,延之下榻,与之分财,簦笠之盟赓续也。皇帝重公书,恒召入禁廷写屏幛、碑版。朝回,乡〈尚阝〉韦布入都谋席研之地者,公为作荐牍,动费百番纸,无厌倦色。在邸舍,御下以慈,童仆或不受约,子山于公前执而挞之,公笑谢曰:“一又友之谈,当如是矣。”都东谈主传为韵事。

今辇下贵东谈主于乡里布衣之交,有投一刺而殷勤延接者,世已争称其厚德。至豪门豪仆,则更视穷措大如堕履遗簪,取悦之不遑,而敢稍加以声色乎?文

恪谦和,子山伉直,皆不易于耳刻下求之。

仁宗宣宗礼待顾皋

国子监司业、詹事府赞善,均为编检应升之阶。每缺出,例由翰林院开列俸深者十员,请旨简擢。嘉庆某年,适司业、赞善皆需东谈主,时金匮顾少农皋以修撰名列第九,仁宗夙知公,将越次用之,复彷徨于两缺之闲剧,顾谓侍臣曰:“司业职任学校,视赞善为重,当以顾皋补之。”

后历转坊局,至侍读学士,命直上斋。庚辰七月,扈跸热河,二十五日辰刻,上已微不适,犹御笔擢公詹事,即日龙御上宾矣。宣宗即位之次日,召见公与同直学士徐颋,上亲执公手,大恸不已,盖念先皇帝眷公之笃也。公于诗文、词曲、字画,皆泽古得其当然之趣。自奉命裁剪《秘殿珠林》、《石渠宝笈》,于懋勤殿获见内府珍惜,画学益进,上数以纸扇命作画以进焉。

公既任部务,尝语东谈主曰:“学期见诸实用。而回翔于体裁随从之职久,及任经世理物之责,复未能壹志向、专想虑,以求遵法,为足愧耳!”

但是公所自期,岂仅以翰墨风致为足多乎?

隶书名手邓石如

完白山东谈主邓石如,以隶旧书名天下。同期刘文清、曹文敏、武进张太史、歙金殿撰诸公,深为倾倒。而翁覃溪、钱献之辈,皆非笑之,谓其未始知识,甚而加以“字匠”之目。考山东谈主幼实贫甚,无力从塾师,日逐村童采樵。稍长,贩饼饵负之转鬻,以其赢给饘粥。顾性嗜学,暇即从长老问经籍句读,弱冠能为童子师。

其娴习篆隶,虽由乃父木斋家学,动笔即高古有奇气,亦缘江宁梅文穆孙镠,赏其手迹,召至家,尽发其先世所藏古金石刻,俾之不雅览摹仿,以厚其蕴蓄。于是山东谈主书道益进,骎骎乎与翁、钱诸老争长矣。

六艺之渊奥,岂原伯鲁辈所能问津?但是雅量如梅君,可不谓成东谈主之好意思者欤!

官无大小在得民意

张清恪公开府吴中,察吏严明,自监司至佐杂,治行操守,虽数百里外,莫不纤悉周知。有宜兴典史王佐臣者,汉阳东谈主,以康熙四十八年莅任,甫匝月,扶弱锄强,廉能之声溢于四境。佐臣生朝,绅民咸为称觞。又以其朴直绝尘,相约日给米薪蔬菜,佐臣辞不获,受二日,令指为罪。县民谈八屡犯警,佐臣置之狱,益失令意,将具揭矣。清恪廉得之,檄调佐臣至省,随众官入谒。

公独问谁为宜兴王典史?因语众官曰:“官无大小,在得民意,如佐臣者,公等当认为法。”会有愬谈八于抚辕者,公即下佐臣回署勘问。令求见其牍不得,遂诬讦佐臣误刑黎民致死。委吴县令磨练无实,令反以此去官。当诬讦时,佐臣应离任,士民多赴省恳留,仍争出薪水以赡早晚。民意爱戴至此,官虽卑末,不可谓非一代循良。

顾非得如清恪者为上官,亦岂能径行其不吐不茹之素愿哉?时宜兴令为汉军胡凤翚,以捐纳进身。

书道名家陈希祖

石庵相国以书道名乾隆间,一时朝士无与颜行者。新城陈玉方侍御希祖稍晚出,以乾隆庚戌成进士,虽未翱翔翰林,其居辇下踵门求书者如市,名几与相国埒。相传侍御髫年,即能作擘窠大字。方入塾,背诵所念书,里中东谈主已持笺乞请无虚日。生平笃好董想白体,名流有董氏墨迹,辄从假不雅之,兀坐谛视,寝食俱废。

其所别董书之真伪辄当,凡董氏书流传者,其为中岁及晚年作,侍御能以意决之,不假雠校年月,百无一讹,东谈主皆认为有神契也。后以乞养归,卒于杭州。出都已病惫矣,舟过锡山,犹应东谈主作书数十幅,无倦容。盖一艺成名,亦必天禀异质,嗜之笃而为之勤,斯足以卓然不磨于天壤。

若侍御者,设躬跻耄耋,而别号位勋业如文清,后东谈主得其片楮,何须不与文清同珍稀乎?

陈希曾劳动勤慎

陈钟溪侍郎希曾,玉方侍御母弟也。贰工部,能考核工程,慎属曹司,择端谨者,与为淬厉。在户部、刑部,亦棱棱有风骨。本朝自设军机处,政柄多归枢府,内阁祇掌题本,其票签收发,则侍读中书司之。内阁学士一官,不外为卿寺升转之阶。居其职者,特委蛇待迁擢耳。侍郎官阁学时,凡中外题本,必自首至尾朗读默识,汔于再三,然后画诺。

尝语同庚潘文恭公曰:“国度之设此官,欲使徧阅章疏,内娴六部庶政,外娴十八行省兵刑钱谷之务,吾辈可惮烦而不一审其所画诺之事乎?”

其劳动勤慎可想,其蕴抱宏远亦可知。

徐干学横阅碑文

古东谈主览书,动称五行、五行并下,祺尚认为过实之词。自问少时看书颇敏捷,不外他东谈主阅一瞥,吾阅三五行;其尤钝者阅一瞥,吾能阅八行、十行耳。阅必依行,总未有所谓并下者,然并下犹直看也。韩文懿公撰《昆山徐尚书行状》云:“公与姜太史西溟不雅古碑,碑甚高,公令东谈主扶掖而升,横阅之,已又横阅其中间,复俯而横阅其下截,遂乃尽举其辞。姜大惊,认为绝才无对。”

但是世果有天纵异质,记性绝东谈主,以眼力分烛其零句,即能以意匠招引其全篇。西溟称为无对,真无对已。

扣养廉银助师

雍正间,某省学使某公,以清厉自矜。适有业师垂老穷空,远来乞助,某公以贫困辞。师嬲之不已,遂具以入告。上恶其矫廉忘本,传旨劝诫,命本省藩司扣学政养廉五百两给其师,天下称快。恃一日之长,而苦求无厌,穷暮气短,世或谅之。

身为摆布名教之官,以通财小事,至于假法律讲明以创惩师长,在三之义荡然矣!仅扣养廉,犹薄罚也。

朱厚章五官并用

昆山朱厚章,字以载,天才敏赡,兼马迟枚疾之长。沈归愚尚书亲见其兀坐书室中,令二东谈主各操纸笔,朱口传,一成四六序,一改友东谈主长律,而手作端楷书《孝子传》。及完稿,则序与长律皆华整流好意思,所书传亦无一讹夺,殆五官并用东谈主也。以鸿博征,未及试卒。

才东谈主无命,惜哉!

萧山四文人

国初萧山文人,有包、毛、沈、蔡之目,盖指包秉德、沈禹锡、蔡用光及西河毛检验也。四君皆淹贯博雅,名重江东。后三君以诸生老,而西河独以布衣登史馆,著述百卷,多为秘府所网罗,于今犹声光赫耀。彼包、沈各位,非特文字无传,即其姓名亦几霾于狐貉之口矣。

嗟乎!士固有幸晦气。不龟手之药,其业则同;而洴澼洸、封侯有异。岂独此一辈才东谈主欤?

世宗介怀文衡

雍正癸卯,嵇文敏公曾筠,方抚河南,忽奉命为河南乡试正考官。雍正壬子交河王少司寇兰生,方为安徽学政,亦奉命主江南乡试。

世宗介怀文衡,简派试官,时常出东谈主意表,盖以杜廷臣之窥测也。

南梁北孔

曲阜孔继凉谷园,书道瓣香天瓶居士,尝刻《玉虹楼鉴真帖》数十卷,得者认为珍秘。高庙东巡,谷园临书以进,上熟视曰:“或者张得天。”同期梁文山明府献,亦学文敏书,故世有“南梁北孔”之目。

后东谈主以南梁为山舟学士,误也。

杜树德察疑案

国初,凡旗下奴仆,逃东谈主之禁最严。有王某者,逃至山东,匿浑家于前妻父张某家,孑身他往,无痕迹。捕者获其妻,适里中有投井者,面庞不可辨,其妻诬张谋死其夫。官讯之确,已谳成抵罪矣,上之秋曹。

时宝坻杜文端公树德为大司寇,算帐刑狱,检王案反复披阅,见单填尸有须三尺,而察其缉逃之牌,则无须,公曰:“计王自张出逃,与拿获其妻纔数日耳,须安得暴长?宜矜疑。”众不可,公固持之。

无何,其主获王到部,共事惊讶。

中超官方介绍说,“比赛第11分钟,马纳法右路传中,马莱莱甩头破门;第18分钟,吴曦在禁区内横传,马莱莱推射破门;第63分钟,马莱莱再次接到吴曦的传球后右脚低射破门,完成帽子戏法。在第18轮官方最佳球员评选中,马莱莱在媒体评审环节得到了14张第一顺位选票,以65分排名第一;在球迷投票环节,马莱莱的票数同样排名第一,最终他以总分95分当选为第18轮最佳球员。”这是本赛季马莱莱第二次当选单轮的最佳球员。

1. 乌拉圭是第一届世界杯足球赛的冠军队伍,1930年以主场身份4比2击败阿根廷夺得首届世界杯冠军。世界杯最佳成绩是1930年和1950年的冠军。2011年美洲杯乌拉圭3-0战胜巴拉圭,第15次捧得美洲杯,成为获得美洲杯最多的国家之一。

蒋祥墀父子佳话

故事,新进士诣国子监释褐后,例谒大司成。司成受拜,戒不得动。相传头动则妨状元,傍边手动则妨榜、探。

嘉庆辛未,天门蒋丹林副宪祥墀官祭酒,一甲又名适为其子笙陔修撰镛。有朝士赠以诗云:

“回忆趋庭学礼时,国恩家庆喜难支。

阿翁不敢掀髯笑,怪底郎君拜起迟。”

以父子行此大礼,一时皆传为好意思谈。

百龄作感怀诗自解

百文敏公以使相督两江,与总河陈公凤翔宗旨不融,遂相倾轧。陈公奉旨解雇,并荷校河干,旋以愤卒。一时难免物议。文敏作《感怀诗》四章,

第一首有云:“棋局定能淆是非,蛙声那复问公私?路东谈主万口惊相告,鼠穴牛车事亦奇。”

第二首有云:“狂花满眼閧沈醺,说鬼谈禅异所闻。镜里无形难觅影,峰头有石易生云。”

第三首有云:“平生自诩汪汪度,天地曾垂矫矫名。海市幻成楼有象,并刀剪处水无声。著书辨榜浑多事,付与千秋品评评。”

盖全为此事自解也。公私分明,文敏相差台省,相业颇不录录,而平昔负才好胜,锋棱过峭,亦未能屏尽忮心。然陈公苟任职清勤,宣防无误,圣明在上,又何能以萋菲惑听,屈抑劳臣哉?

朝鲜采风录

康熙十七年,命一等侍卫狼瞫颁孝昭皇后尊谥于朝鲜,因令采东国诗归奏。副行东谈主孙致弥,遂撰《朝鲜采风录》,诗多近体,其清丽芊绵,不亚宋、元传作。渔洋尚书尝录取数十首。

盖天朝文物之盛,远被东藩矣。

张储预言

明南昌张储,大学士位之弟也,医卜、堪舆、风鉴之术,靡欠亨晓。万历间,游辽东归,语东谈主曰:“吾不雅王气在辽左,东谈主家葬地,三十年后,皆当大高贵。闾巷走卒,时常多贵爵将相之貌,天下其多事乎?”东谈主认为狂,既而果验。胜朝功绩,此书只字不登。

若丰沛山川,南阳子弟则以见真东谈主崛起,出震乘干,政非偶尔。追思及之,非自淆其规模也。

女娲像质疑

金桧门宗伯,奉命祭古帝陵,归奏女娲圣皇,乃陵殿塑女像,村妇咸往祈祀,殊骇见闻,请饬有司纠正。奉旨照所议行。

康祺按:妇女祈祀,原干禁令。若女娲氏之为男、为女,则茫茫太古,荒幻难稽,百家纪言,更多错缪。考《三坟》以女娲为伏羲后,《民俗通》认为伏羲妹,《淮南》注称曰阴帝,《山海经》注谓神女而帝者。其余或曰皇母,曰女皇,曰女帝,旧书大抵指为女者居多,然安知非彼此傅会?且以妇女为皇帝,义悖当阳,恐启后世毛病,即如唐东谈主尝以之贡媚则天。闻自宗伯奏闻后,河南父母官拟改为男像,鄙意亦似未安。按《列子》注云:“女娲古皇帝。”惟给与其意易像,饰为木主,而书曰“古皇女娲”,则称谓正而仪式不荒矣。请质之知礼者。

钱载二事成联

钱萚石宗伯奉命祭告尧陵,疑今尧陵之不确,既回京复命,具折奏之。其疏稿甚长,书折至二十七扣,奉旨劝诫。

康祺窃维以躬主仪式之东谈主,于仪式已成,辄议旧制之疏陋,迹似近于谬无理言。然国度祭典多沿明代,古皇陵园恐随机一无错讹。此一举也,非知识渊通,必不可博引旧书,议前东谈主之失考;非性格古朴,亦必不愿显违时制,冀己意之必伸。公虽以立言获微谴,其日常之遵厌兆祥,严慎恪恭,可类见也。

又乾隆庚子,公典江南乡试,取顾某作解首,第一场三艺皆骈体,经磨勘,罚停三科,公亦夺俸。京师以二事为对云:“头场四六三篇,欲于千万东谈主中,大变时文之体;一折二十七扣,直从五千年后,上迁古帝之陵。”制艺以骈体行之,或备一格;然必取冠多士,难免深嗜。若京师对语,则浮薄东谈主为之耳,于公何损?

梁诗正清勤堂漫笔五则

钱唐梁文庄相国,有《清勤堂漫笔》五则,其元孙绍壬载之《两般秋雨盦条记》中,节录于右。

赵恭毅公世着清操,衣冠俭素,下体不着寸丝尺纨之饰。江南贤惠,时常效之,于俗有意。

陶石篑云:“世族只为体面二字,社交日用必求华赡,因之日事典卖,祖产荡然,逢东谈主乞贷,亲一又畏避。居官则窃帑藏朘旧地;居乡则事居间恣渔猎。身心劳瘁而弗辞,名行隳裂而不吝。己之体面,终不可顾,岂非大错?”

从者蓄珍异之物,未有不招尤贾祸者。即藏名东谈主字画以传子孙,亦非贻谋之谈。门祚少衰,豪贵时常求索,虽与佳者,辄疑非是,受累不一,可勿鉴哉!

抛头出面,所费不赀;喧嚣烦杂,绝无佳趣。且招盗诲淫,为患不止一端,士医生家所当永戒。

朱文端相国自奉甚约。抚浙时,饬所部凡婚嫁丧葬,贫富各有品式。务崇朴实,勿事华靡。饮宴则簋极于五而止,时翕然从之。汪西昆云:“吾邑素风古朴,自陆比部多冠盖交,豪华相炫,遂靡然一变。今冢宰王公,领先复旧。往时请客必盛馔,今以公教,虽三肴,客不怪也。往昏娶楼船箫饱读,竞以夸胜,自公不举乐,不张红,遂相率而改其旧习。公见东谈主厚欵,则怫然起;见东谈主炫服,则愀然忧。每与东谈主言:省俭一端,不但可以裕财惜福,寡欲清心,且免妄求横取。东谈主品贤否,每系乎此。谆谆往复,绅士多承其教焉。

按:文庄清风俭德,朝野同钦,故其垂示子孙者软件开发资讯,亦多以朴素为模范。恭读高宗怀旧诗于文庄一首,有云:“奉职恪且勤,居家俭而省。”真知臣莫若君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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